宇文振去了书房和镇国侯商议事情,宇文明不在府中,下落不明,宇文倩的吼声出口,无人回应,胸中的怒火更浓:没人给我讨公道是吧,我自己去。
    未向任何人打招呼,宇文倩带了十多名侍卫,怒气冲冲的奔向成衣铺。
    成衣铺如往常一般,顾客盈门,十分热闹,掌柜和小二热情的招待着,客人满带疑惑前来,满怀高兴而归,成衣铺的盈利一天比一天多,掌柜拨打着手中算盘,笑的合不拢嘴。
    宇文倩嘴角噙着诡异的笑,带着侍卫,大摇大摆的走进铺子里,伙计以为是来买衣服的贵客,眼睛一亮,快步迎了上去:“小姐想买什么样的衣服?”
    宇文倩轻轻笑了笑,随即,面色一正,怒声道:“给我砸!”
    侍卫们得令,蜂拥而上,将铺子里乱砸一通,噼里啪啦,成衣乱七八糟的丢满一地,女客人缩在角落抖成一团,伙计们出手制止,却被侍卫狠狠打到一边,再也不敢上前,掌柜急急忙忙跑到洋洋得意的宇文倩面前,苦苦哀求:“这位小姐,我们没得罪过你吧,你为什么砸我们的铺子啊?”
    宇文倩冷哼一声,甩手将那件梅红色的长裙,连同掉出的玉佩一起甩到了掌柜面前:“这件衣服早就被人穿过不止一天两天了,你却当成新衣卖给我,欺负我分不出新衣旧衣是不是,苍天有眼,衣服前主人有东西忘在了衣服里,否则,你们准备闷着良心,欺骗我们这些客人到什么时候……”
    什么?这铺子里卖出的衣服,都是别人穿过的?
    高门贵族之人最爱面子,喜欢世上独一无二的东西,至于别人用剩的,他们沾上一点儿都觉得恶心,听闻宇文倩一席话,瑟瑟发抖的客人全都忘记了害怕,低下头,仔细检查着自己手中的衣服:这衣服不会也是别人穿过的吧……
    “这位小姐,事情一定有误会,我们铺子里的衣服全都是现做现卖的,绝对不可能有人穿过……”掌柜郑重承诺着,目光中透着异常的坚定,就差举手发誓了,就算是卖的穿过的衣服,也绝对不能承认,否则,铺子里的声誉,可就全完了……
    “这件衣服上,有轻微的磨损,也是别人穿过的……”一顾客惊呼……
    “我拿的衣服上,不知滴了一滴什么东西,肯定也是别人穿过了……”又一顾客尖叫。
    “大家不要惊慌,可能是其他客人试衣服时,不小心弄上的……”掌柜着急的解释刚说了一半,客人们手中的衣服全都狠狠向他砸去:“这破成衣铺,居然敢以这种方法骗人,以后再也不来了,退银子……”
    “退银子……”
    “退银子……”客人们口中不停谴责着,咒骂着,紧紧逼进掌柜,掌柜面色焦急,束手无策,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群愤被激起,咆哮声震天,宇文倩将这一丑事揭了出来,避免了为高门贵族再受骗,很有成就感,心情瞬间好了起来,望着被客人们围在中间,指责的抬不起头来的掌柜和伙计,宇文倩眼睛一亮:好不容易抓到了这么有利的把柄,自己岂能轻易放过……
    捡起地上的梅红长裙,宇文倩带着侍卫离开了成衣铺,快速赶往下一个地点。
    忠勇侯府,老夫人午休刚醒,门外丫鬟禀报:“老夫人,镇国侯府小姐宇文倩想见二小姐。”慕容琳被关在家庙思过,未经老夫人允许,自然不能随便让人看望。
    老夫人微微皱了皱眉:“就说二小姐在忙,无瑕接待客人。”恨屋及屋,老夫人讨厌慕容琳,连带着也讨厌她的朋友。
    “宇文小姐说,她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与二小姐商量,若是二小姐不方便见她,会出大事的!”小丫鬟说的很严重,老夫人犹豫片刻:“让她进来吧。”有事也好,无事也罢,尽快将宇文倩打发走,才是最重要的。
    “老夫人安。”走进内室,宇文倩对老夫人恭恭敬敬的问了安,她出身镇国侯府,尊重长辈的道理早就懂得,即便她讨厌慕容琳,也不能对老夫人无礼,否则,定会惹人非议。
    “琳儿最近有些忙,不方便招呼客人,宇文小姐找琳儿有事?”和宇文倩,老夫人没什么共同话题,只想着让她说完事情,早些离开。
    宇文倩淡淡笑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快走几步,将手中的红裙放到老夫人面前:“我是来还琳儿这件衣服的。”
    “是琳儿借给宇文小姐穿的吗?”最近几天,琳儿也没发生什么事情,什么时候借了衣服给别人?
    宇文倩摇摇头:“不是的,它在一家成衣铺待卖,我看到后,就买了下来……”
    老夫人的瞳孔猛然一缩:怎么回事?琳儿的衣服,怎么会跑到了成衣铺里?衣服是慕容琳最喜欢的颜色和样式,老夫人也见她穿过几次,是慕容琳的衣服绝对没错。
    宇文倩眸光闪了闪:“老夫人,若是琳儿不方便见我,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把这五十两银子交给她……”堂堂忠勇侯府,居然沦落到典当衣服为生,说出去,肯定会让人笑掉大牙……
    宇文傅手中的银子闪闪发光,老夫人的脸色却越来越深:“多谢宇文小姐好意,琳儿手上不缺银子,没必再拿宇文小姐的银子……”
    侯府还没沦落到需要一名外人来接济,若老夫人收下银子,以后在高门贵族的家眷面前,就休想再抬起头来:琳儿居然跑去典当衣服,侯府的脸,都让她丢尽了……
    “这件衣服宇文小姐是在哪里买的,会不会是弄错了,毕竟,京城这么大,铺子又这么多,一模一样的衣服,很多啊……”
    “衣服是在一家名为‘依琳’的成衣铺里买的,里面夹着这块玉佩!”宇文倩将玉佩交给银屏,银屏呈给老夫人,望着玉佩上的琳字以及忠勇侯府标记,老夫人气的身体颤抖:琳儿果然在外典当衣服……
    “玉佩上的字和花纹谁人都可以雕刻,不一定就是琳儿的。”这件事情,绝对不能承认,否则,侯府岂不是坐实了靠典卖衣服过活之名,还怎么在这京城立足。
    “那可能是我弄错了。”忠勇侯府是名门望族,自然不可能承认这种不光彩的事情,宇文倩此番前来的目的,只是想借老夫人的手,狠狠教训教训慕容琳,不是想扳倒忠勇侯府,看老夫人的面色,她的计划已经成功,没必要再步步紧逼,事情要见好就收。
    “既然如此,那晚辈就先告辞了,这件衣服恰好是琳儿喜欢的样式,就送给她吧,我拿着也没用。”留下来,可以做为证据,治慕容琳的罪。
    接下来,轮到慕容琳倒霉了,哈哈!她会被罚成什么样子呢,重打几十大板,打的面目全非,皮开肉绽,还是什么其他刑罚,被折腾的筋疲力尽……
    “宇文姑娘有心了。”即便宇文倩不主动要求,老夫人也想找个理由将那衣服和玉佩留下来,那可是象征着忠勇侯府的东西,再被带出侯府,不知会掀起多大的风浪:“柴嬷嬷,替我送送宇文小姐!”宇文倩礼貌周全,老夫人再不高兴,也不会怠慢客人。
    “去把张姨娘请来。”打发走宇文倩,老夫人的面色阴沉的可怕:琳儿都是被张姨娘教坏的,自己出身低微,不懂规距,生出的女儿,也和她一个得兴:“等等,先去查清张姨娘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张姨娘在侯府呆了十多年,又掌管了三年侯府大权,对她的性子,老夫人多少了解一些,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她会死鸭子嘴硬,抵死都不会承认这件事情。
    琳儿又是跪佛堂又是进家庙,应该没那么多空闲出去典卖衣服,倒是张姨娘,最近出府出的很是勤快,‘依琳’这成衣铺的名字和琳儿也是很相似……
    事关重大,老夫人调了侯府侍卫去查事情,很快就有了眉目:“回老夫人,依琳成衣铺里的成衣,卑职进去看了看,里面还有好几件与二小姐和张姨娘衣服相似的成衣……”
    侍卫不敢肯定那究竟是不是她们的衣服,只好以相似来代替:“并且……卑职看到那成衣铺的伙计,慌慌张张的跑去了御史府……”
    “叫张姨娘过来!”老夫人气的咬牙切齿,嘴唇哆嗦着:好个张姨娘,侯府的脸,都让她丢尽了,事到如今,她还没弄清楚自己是哪家的人是吧……
    张姨娘在午休,未出府,小丫鬟很快就将她叫了过来:“老夫人安!”张姨娘心中疑惑老夫人为何会突然叫她前来,面上却是非常镇定,以不变应万变。
    “啪!”红裙和玉佩狠狠摔到了张姨娘面前:“认识这两样东西吗?”老夫人的声,冰冷之中,带着嘲讽。
    张姨娘心中一惊,眸光闪了闪,随即已镇定下来,淡淡笑笑:“猛然看上去,很像琳儿的衣服……”
    老夫人冷哼:“不是像,这根本就是琳儿的衣服!”冷眼扫向张姨娘,老夫人只觉她虚伪的令人恶心。
    “琳儿的衣服,怎么会在这里?”张姨娘故做不知,心中暗道:难道路有人逛到了那间成衣铺子,发现了事情……
    “我还想问你呢。”老夫人望向张姨娘的目光,除了嘲讽,就是不屑:“你怎么把琳儿的衣服拿到成衣铺寄卖,咱们侯府有吃有穿的供着,每月发着额外的月俸,你还这么缺银子,你的钱都用到哪里去了?”
    张姨娘沉下眼睑,急思方法:“老夫人,事情一定有误会,我怎么会卖琳儿的衣服……”糟糕,事情真的被发现了,怎么办呢?
    “还想狡辩?”老夫人摆摆手,银屏拿出几件衣服,放到张姨娘面前:“蓝色的针织衫,一年前袖口不小心滴上了一滴红油,颜色有些暗,别人看不出什么,但知情人却是知道的,黄色的夹袄,领口松了一条丝线,虽然后来了紧了紧,但咱们这心知肚明的人,能看出不对,对襟长裙,腰身上的花朵少了一片,后来虽补上去了,仔细看看,还是能看出不对……”
    老夫人将这些衣服上的不足之处一一道来:“这些衣服都是因为出了点小问题,你便将其搁置起来,不再穿,今天,它们都在一家名为依琳的成衣铺出寄卖,不要告诉我,衣服是别人的,只是和你的衣服出了一模一样的问题,当然,若你这么说也无妨,命人去你的兰园,将你那些衣服拿出来,如果真的还在,我便相信,你是冤枉的……”
    张姨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掩面哭泣:“老夫人,实不相瞒,我和琳儿的衣服,的确不在侯府了,不过,我绝对没将它们拿出去卖,而是……把衣服送给了御史府的人……”
    事情推到御史府身上,老夫人便不好再继续追查下去……
    老夫人望向张姨娘的目光,越发的冷然:“可张姨娘身为侯府之人,一言一行皆代表着侯府,就算要接济御史府的人,也应该提前告知,不要做出有损我们侯府颜面之事。”
    “更何况,你的好心,人家可是另外利用了,不是穿了你的衣服,而是将你的衣服卖掉,重新买新的!”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老夫人的目光,语气中,透着说不出的无限嘲讽。
    张姨娘送出的衣服,代表着侯府,可人家御史府并不稀罕,卖了换银子,重买新衣服,只是听到这一点儿,老夫人就气的全身发抖,她是极爱面子的人,被人落了面子,自然会气愤。
    张姨娘轻抹着眼泪:“老夫人教训的是,妾身知错了,以后,一定以侯府的利益为最先……”
    “那家成衣铺是谁开的?”老夫人面色阴沉,语气冰冷。
    “回老夫人,妾身不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老夫人知道,那铺子是自己名下的。
    “张姨娘真的毫不知情。”老夫人冷眼扫向张姨娘:“铺子名可是叫依琳呢?”
    “老夫人名查,琳儿可是侯府千金,身份高贵,若我知道铺子叫依琳,定然会让他们改名字的……”张姨娘语气郑重,不像在撒谎,老夫人的心思也放松下来:
    “铺子里大量寄卖你和琳儿的衣服,看来,掌柜和御史府的人很熟,回头支会他们一声,把铺子名改了,堂堂侯府小姐的名字,居然被人用来做铺子名,不觉得丢人么?”商,官地位悬殊,侯府又属于名门望族,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名字与低微的商联系到一起。
    “妾身一定尽快催促御史商议。”张姨娘暗暗松了口气:铺子叫依琳,也是自己的一招棋,毕竟,没有哪个高门贵族之人,愿意与商扯上关系,所以,老夫人才会轻易相信了自己的辩解,有时,反其道而行,也是个很不错的方法。
    侯府门外,一名男子面色焦急的望着大开的大门,想进又不敢进:怎么办?张姨娘吩咐过自己,千万不要到侯府来找她,可是如今,十万火急,自己再不来,铺子就要垮了……
    丫鬟瑟儿在院内悄悄探出头,望了门外一眼:“大小姐,果然不出您所料,那掌柜真的来了,不过,他似乎不敢进来,咱们应该怎么做?”
    慕容雨淡淡笑笑,笑容中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张姨娘的成衣铺,应该是在暗中开的,侯府的人都不知道,张姨娘自然不会让掌柜进府寻她。
    不过,看这掌柜的模样,似乎遇到了大麻烦,自己就做做好人,逼他下个决定吧,在瑟儿耳边低语几句,瑟儿听的眼睛闪闪发光,答应一声,快步离去……
    瑟儿提着食盒走到门口,望了掌柜一眼,尖声道:“他是小偷啊,快把他抓起来。”
    守门的侍卫一听,快步上前将掌柜绑了起来,掌柜挣脱不掉,急声分辨:“姑娘,姑娘……弄错了,弄错了,我不是小偷……”
    瑟儿轻哼一声:“不是小偷,你鬼鬼祟祟的在侯府门口望什么?”
    “我……我是来找人的,找人的……”情急之下,掌柜也顾不了太多,脱口而出。
    瑟儿轻哼一声:“少骗我了,侯府住的都是贵人,谁认识你这个穷鬼,两位大哥,把他送到大理寺去吧……”
    大理寺,哪是人呆的地方?进去容易,想出来就难了,自己可不想枉死在里面,掌柜心中焦急的同时,什么事情都顾不得了,只想着保命要紧:“我是来找张姨娘的,找张姨娘……”
    “张姨娘认识你吗?”摆摆手制止了侍卫们的动作,瑟儿悠然自得。
    “认识,认识,当然认识……”掌柜连连答应着。
    “那你找她什么事?”瑟儿不紧不慢的询问。
    “十万火急之事,但除了张姨娘外,不能告诉其他人!”掌柜言词肯定,瑟儿也没再多说什么,眸底闪闪发光:“两位大哥,既然他是来找张姨娘的,你们就带他进去吧,刚才我看到张姨娘去了松寿堂……”等下有好戏看了!
    松寿堂,张姨娘的忏悔还在继续,老夫人有些不耐烦,正欲摆手让张姨娘回去处理事情,丫鬟在外禀报“老夫人,侍卫抓到一名鬼鬼祟祟的男子,他说是来侯府找张姨娘的……”
    张姨娘心中一惊:是谁这么愚蠢,在这个时候来侯府找自己……
    老夫人的目光瞬间眯了起来,嘴角扬起嘲讽的冰冷笑意:“带进来。”张姨娘的事情,还真不少,处理一件,再来一件……
    “张姨娘!”掌柜被押进来,未看别人,乞求的目光直接望向了张姨娘。
    掌柜,他怎么来了这里?张姨娘心中震惊,面上却是平静如常,以非常陌生的目光望着掌柜:“你是谁啊,我根本不认识你。”暗中,不停向掌柜使眼色。
    “张姨娘,我是周二啊,依琳成衣铺,您雇的掌柜,您怎么可能不认识我了?”掌柜急的大喊,额头直冒冷汗:若张姨娘反脸不认人,他可是要被送进大理寺的,小命不保啊……
    老夫人凌厉的目光瞬间望向张姨娘,成衣铺的掌柜居然是她雇的,可刚才,她告诉自己,她不知道那铺子是谁开的……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依琳成衣铺是谁的我根本不知道,哪还会雇你做掌柜!”张姨娘冷声打断了掌柜的话:“若你再继续诬陷我,就送送去大理寺……”
    “张姨娘,做人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明明是你每月十两银子请的掌柜,为您管了两年铺子了,您怎么可能不认识我。”若在平常,掌柜一定会察觉到不对,可现在,他着急自己的性命,着急上火的,管不了太多,张姨娘的暗示,他根本没看出来。
    “您特意嘱咐,有事要事先传信息给您,您会去铺子里找我,我不可以到侯府来寻您,可是,事情十万火急,御史府也解决不掉,我顾不了太多,只好冒险来侯府找您了……”
    “闭嘴,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张姨娘怒斥,心里早就乱成了一团乱麻:这个笨蛋,都看不懂眼前局势么……
    “那我就说的更明白一些,您放到铺子里卖的那些衣服,全被退回来了,因为人家发现,那是被穿过的,不是新衣,高门贵族的人都吵着让退银子,门槛儿都快被挤破了,我们小店招惹不起,只得退还银子给人家,平愤怒,可那银子都让您拿走了,铺子里没有周转银两,我这才冒险来侯府,与您商议……”
    铺子的声誉是彻底毁了,以后只怕不会再有人前来买衣服了,自己这掌柜也做到了头,得罪张姨娘,也无妨。
    宇文倩可是镇国侯府的人,她的一言一行皆代表了镇国侯府,在贵族的女眷中有一定的影响力,再加上,贵族之人都很要面子,就算她们的衣服是现做的,也会以发现别人穿过为由,拿回去退掉,没人愿意穿一个名声奇臭的铺子卖出的成品衣。
    再说了,万一哪天她们穿着衣服走在街上,或参加某个宴会时,被人发现,衣服是某人穿过不要的,多丢人……
    什么,被人发现衣服不是新的了?张姨娘心中的震惊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啊,不可能会被发现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姨娘,原来那铺子是你开的啊?”老夫人的声音中多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她掌管着侯府后院以及侯府名下所有的铺子,无论是儿媳的,孙女的,银子,她不贪她们的,但有哪些铺子,她有极力知道。
    “老夫人,你不要听一个外人胡言乱语,我名下没什么铺子,真的没有……”张姨娘急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原本,张姨娘以为自己一定会被扶正,她隐瞒铺子的事情,是想在暗中壮大自己的实力,然后,将慕容雨的铺子吞并一些,哪曾想,事情竟被翻了出来……
    “人家一名外人,为什么不诬陷别人,偏偏要诬陷你……”这一次,老夫人除了不屑就是嘲讽,小户人家出来的姨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开个铺子,也掖着藏着,唯恐自己这做长辈的知道,扣她银子么?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堂堂侯府,名门望族,银两要多少有多少,连雨儿十二家铺子的银子都没放在眼中,会贪她区区一间铺子的银两……
    “老夫人,你听妾身解释……”
    老夫人摆了摆手,制止张姨娘的话:“解释的话,你不必对我说了,你这种儿媳,我可受用不起,来人,去知会侯爷一声,将张姨娘遣回御史府……”
    张姨娘只觉轰的一声,大脑顿时一片空白:遣回御史府,那岂不是说明,要休了自己……
    “老夫人,老夫人,你听我解释啊老夫人……”张姨娘猛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哭喊着去求老夫人,若自己被休弃回府,丢人现眼不说,御史府的人也会嫌弃自己,自己哪还有活路可走……
    老夫人不为所动,厌恶的避开张姨娘伸来的手:“送张姨娘回御史府,从此以后,她不再是我侯府的人……”人家不是处处向着娘家嘛,就让她彻底回娘家好了。
    “老夫人,要不要等侯爷来了再说……”柴嬷嬷劝解着:“毕竟,张姨娘是御史的女儿,就这样遣送回去,不太好吧……”
    老夫人冷哼一声:“张姨娘已经嫁进侯府,就是侯府的儿媳,御史府想帮,也帮不上太大的忙,更何况她只是名姨娘,若非看在她服侍了侯爷多年的情份上,我已经命人将她发卖了……”姨娘,说白了,就是比丫鬟的地位高一点儿的妾,正妻都有权力处置她,更何况老夫人……
    “老夫人,求求你了,不要遣我回去……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张姨娘大喊着,被粗使嬷嬷们向后拖去,被遣回娘家的姨娘而已,已经失宠了,粗使嬷嬷自然不会再对她客气。
    张姨娘的手指紧紧抓住门框,死不松手,粗使嬷嬷们狠狠瞪了她一眼,走上前,咬牙切齿的一根一根,快速掰开,张姨娘只觉手指快要断了,钻心的疼,再也没了抓东西的力气……
    张姨娘的哭喊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柴嬷嬷望了一眼掌柜:“老夫人,这人怎么处置?”
    老夫人扫了扫掌柜:“自然是赶出侯府。”他的主子都赶走了,还留他在这里做什么,回御史府陪着主子伤心难过去吧,忠勇侯府可不会再对御史府接济,以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老夫人只遣走了身单影只的张姨娘,让她净身出户,其他的东西都留在了侯府,不是老夫人贪心,她还有个女儿不是,她在侯府的东西,当然要留给她女儿做嫁妆!
    张姨娘什么都没拿,只穿着一身衣服回了御史府,一路的拉扯,她的衣服有些叛乱,发髻也早就松散,远远望去,就像一个疯婆子,御史夫人看到这样的女儿,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吓了一跳,急忙将她迎进屋里,询问事情原因。
    “什么?你被遣出了侯府?”御史夫人拿着湿手帕为张姨娘擦脸的动作微微顿了顿:那岂不是表示,玉兰再也不能回侯府了……
    重重的叹了口气,御史夫人坐到一旁,苦口婆心的劝解着:“玉兰哪,不是娘说你,你真不应该离开侯府,且不说你的年龄已经大了,不是十七八的姑娘,可以再嫁,那侯府是何等的门第,不是说进就能进得去的……”
    “娘,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事到如今,我也是没有办法了……”若是有办法,自己一定会留在侯府,哪会丢脸的回来御史府居住。
    “玉兰,你毕竟和侯爷有了琳儿,应该想想办法,回到侯爷身边,而不是自暴自弃……”久久的靠在娘家,可是会让人耻笑的。
    “我已经在想办法了……”张姨娘有些不耐烦,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还未适应过来……
    御史夫人叹了口气:“玉兰,对其他人,就说你暂时来御史府住几天,千万不要实话实说,否则,御史府有些人,可是会跳脚大怒……”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加上现在的御史府,也是入不敷出,你在这里住个一两天还行,若是住的时间长了,你那些兄弟们,一定会说闲话的……”
    张姨娘猛然站起身,愤愤不平:“娘,御史府穷的时候,我没少帮哥哥,弟弟他们吧,为什么现在我落难了,需要他们帮助了,他们反倒嫌弃起我来了,我给他们的银子,足够自己过完下半辈子了……”世态炎凉,世态炎凉啊!
    “玉兰,这些事情暂且不提,你想好怎么回侯府了吗?”唯恐张姨娘再大喊大叫,将人引来,御史夫人快速转移了话题。
    张姨娘气呼呼的坐了下来:“还没有!”
    “卖衣服前,你们就没有将衣服彻底检查一遍吗?”张御史回来了,面色极是阴沉,刚才张姨娘和御史夫人的话,他都听到了:“居然让人在衣服内发现了与侯府有关的东西……”
    “我明明已经彻底检查过了,根本没问题的……”张姨娘百思不得其解:衣服上的残缺,也可以说成是制作时,不小心造成,哪曾想,会出了这种事情。
    张御史冷冷的扫了张姨娘和御史夫人一眼:“御史府的衣服没问题吧?”自己堂堂三品大员,可不能被人发现靠卖衣服度日,传出去,自己还怎么在朝堂立足。
    “老爷放心,衣服我都仔细检查过了,保证万无一失!”御史夫人郑重保证着,心里根本没底,不过,衣服早就卖出了,现在担心也晚了……
    “那就好,御史府的脸面,千万不能丢!”张御史暗暗松了口气:自己想要升官,这种丑事,绝对不能发生。
    刚开始,张姨娘是心烦意乱,不能再想其他,可静下心来后细细一想,张姨娘发现端倪,事情应该是慕容雨一手策划的,因为,她知道自己贪了她的银子,却不动声色,逼迫自己拿更多的银子给她,这一次,也极有可能是她早就知道那铺子是自己的,故意使了手段,让自己跳进陷阱。
    衣服没卖到银子不说,还弄的铺子的名誉扫地,最后只得关门大吉,自己两三年的心血,算是白费了,慕容雨这是在报复自己。
    慕容雨害自己如此狼狈,自己又岂能轻易放过她!若不将事情千倍万倍的讨回来,自己就不叫张玉兰!张姨娘抬起头,眸底燃烧着浓烈的复仇火焰,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十分吓人!
    张姨娘被遣回御史府,依琳成衣铺无银子赔偿客人损失,已经倒闭,客人在成衣之中发现了御史府的东西,一时间,议论纷纷,谣言四起,御史府出言解释,事情与他们无关。
    可随后,又有人在衣服中发现了与御史府有关的东西,御史的解释之言无人再信,事情一度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议论的焦点与笑谈,御史府的人整天闭门谢客,对此事不再发一言。
    慕容雨承诺欧阳少弦,每月初一,十五为他做云片糕,碰巧沈老太君也传来消息,想吃云片糕,慕容雨就起了个大早,忙忙碌碌的在小厨房做云片糕。
    依琳成衣铺被逼倒闭,张姨娘又回了御史府,无计可施了吧,十天的期限马上就到,到时,她还不出银子,掌柜们可不会轻饶了她,事情应该不需要自己插手了,那群掌柜可都不是好惹的,他们完全会将张姨娘整个半死……
    楚宣王府的侍卫早早就在一旁等候,云片糕做好,慕容雨装进篮子,让他带去给欧阳少弦,至于另一篮,自然是要交给谢轻翔的,每次来拿云片糕,谢轻翔都亲力亲为,从不假他人之手,因为这是老太君最喜欢吃的东西,他不敢大意。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慕容雨提着篮子去门口,如往常一样,剩下的云片糕,被丫鬟婆子们哄抢……
    庄嬷嬷走了过来,皱了皱眉:“你们几个,先干活,把事情做完了,再吃东西。”
    “是是是……”丫鬟,婆子们答应着,口中含着云片糕,四下散开,庄嬷嬷也去做事情了。
    绿燕准备去松寿堂,路过烟雨阁时,闻到了云片糕的香味,馋的舔了舔嘴唇,什么味道这么香?
    院子里没人,绿燕大着胆子走进去,循着香味走去,进了小厨房,拿起桌上的云片糕咬了一口,顿时惊的瞪大了眼睛,好好吃,她还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
    四下观望无人,绿燕以最快的速度将桌上的云片糕包好,塞进衣袖中,快速离开了烟雨阁。
    忠勇侯府门口,谢轻翔已经站在那里,焦急的来回走动着:“翔表哥!”慕容雨以为他是等急了,快步走上前:“我没想到你这么早到……”
    “雨儿……”谢轻翔犹豫片刻,眸光闪了闪,拉着慕容雨的衣袖走到一边:“陆皓文在府上吗?”
    经谢轻翔这么一问,慕容雨猛然想起,陆皓文好多天没来侯府了,自己派去送银子的小厮也回来禀报,陆皓文不在住处,慕容雨以为他可能去了太子府,便没有在意:“陆先生好多天没来了,翔表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谢轻翔眼睛一亮,顿时松了口气:“他没来侯府,那我就放心了,雨儿,以后他来了侯府,你们最好不要让他再进来……”
    “为什么?”慕容雨不解,心中隐隐升起不祥的预感:“是不是出事了?”
    谢轻翔四下望望,压低了声音:“不只是出了事,还是大事,整个京城,有权势的人都在找他……”
    “为什么?”陆皓文只是一名穷书生啊,就算再得太子器重,也不至于重要到这种程度吧。
    “三年前的叛乱你还记得吧,当时带头叛乱的绥晋王被毙,其他的小头目自然不敢再反抗,乱局暂时平静下来,当时的清颂已经很乱,财力,物力损失很多,皇上想尽快平息这场战争,便没有再继续深究……”
    说到这里,谢轻翔再次压低了声音:“据说,几十名随绥晋王一起叛乱的官员,如今都在朝中有了不错的地位,而陆皓文手中有那次叛乱人员的具体名单……”
    “他是怎么拿到那份名单的?”消息是真的,还是有人故意在制造事端?慕容雨心中震惊:“寻找陆皓文的,是叛乱人员吗?”
    谢轻翔摇摇头:“具体的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寻找陆皓文的,除了叛乱人员外,还有一些想要立功的大臣,所以,京城很乱,根本分不清,哪些是叛贼,哪些是急功近利的大臣,若是全杀了,必定会引起民愤,说不定还会将绥晋王的旧部逼反……”
    清颂刚刚稳定下来,不适合再大肆开战,否则,国家大乱,民不聊生,这不是皇上想看的局面……
    慕容雨猛然明白过来,张玉玲,张玉棋讨好陆皓文,应该不只是为了做官夫人,更可能是为了他手中的名单,两名庶女没本事打动陆皓文,便只能由张玉菲这位高贵的嫡女出手了,御史府可真舍得下注,就是不知他拿名单是为了请功,还是为了毁灭……
    三年前,自己的母亲和哥哥的死,已经表明,张御史或张姨娘与叛军,或多或少,都应该有一定的联系,张御史的动机,让人不得不起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