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媛媛和曹景铭对视了一眼后,曹景铭做了个抓挠胸口的动作。
    “吃啊,怎么了?这鱼味道可好了!”
    李秀英见状赶紧嚷着人下筷子。
    程媛媛拿着筷子的手颤抖着插进了鱼身上……
    正忍痛吃着呢,外头老刘家长子刘权贵就来通知了,说是刚刚老刘头咽气了。
    乡里乡亲的,这种丧事,大家都得撂下手里所有的活去帮忙。
    “啥?咋这么快?”程满意放下筷子就跟出去了。
    出了家门就往老刘头家跑。
    路上遇到几位父老乡亲不由得寒暄了两句,大都是过去给帮忙的。
    这么大岁数了,棺材早就定好了,就放在院子的劈柴垛下。
    一到地方,发现堂屋老刘头睡在单人木床上。
    有上了年纪的人就骂了一句:“赶紧掉头啊!”
    这人一不行了,就得把床掉过来,头朝东,脚朝西,也预计着老人家能顺利登上西方极乐世界。
    几位五六十岁的老少爷们把床掉了头。
    随后就守在那商议着。
    那边儿媳妇已经忙着去做寿衣了,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到。
    赶紧帮着洗身体,梳理头发,点上请香,帮着置办火盆草纸什么的。
    妇道人家呢,都去帮着到棺材铺订白绸去了。
    这可讲究的很,这白布留着撕开缝制孝帽,制作腰带和麻衣。
    这孙子辈的孝帽上还得缝上一小条的红布。
    第二天,老刘家的亲戚都通知到了,没想到这老刘头连曾孙都一大片了。
    目前就老大家刘水库的小女儿还没成家,上边几个哥哥都娶了媳妇儿抱了娃儿了。
    这一汇聚一堂,显得格外有气氛。
    “我今儿还得去搭把手,远房亲戚太多了,这老刘家真是开枝散叶了,咱们这近门乡亲可不能没了礼数叫人笑话。”
    程满意不由得唠叨着,砍柳木做主棍从自家门口路过,进来灌了一碗茶。
    茶碗还没放下,一十五六岁的姑娘唯唯诺诺的伸头喊了一声伯父:
    “俺娘说,让俺来跑一趟,请您帮个忙,糊个冥帆!”
    程媛媛不由抬头看了一眼,这姑娘挺眼熟的,长得柔柔弱弱的,很是乖巧。
    “行行行,这就去弄,丫头,你先走一步,我这就来!”
    程满意放下碗就抱着几根柳木棍子小跑着出门去了。
    程媛媛蹙眉,一时半会忘了在哪儿见过。
    不过刘姥爷这属于喜丧,没多少人哭丧的,毕竟活了这把岁数了,该享的福也都享了。
    “明天回京都办手续!”
    夕阳下,乡下一片和谐,远处有夕阳近处有山峦。
    “我没什么意见!”程媛媛淡淡的说道。
    村上一户人家办丧事,唢呐的声音能飘到山的那边去。
    正说着,程媛媛就看见刘姥爷家不远处的路口那围了不少人。
    很多人都张牙舞爪的骂什么黑鬼,太不要脸了,要是再来就打死他。
    程媛媛不由蹙眉:“这办丧事怎么还打起来了?”
    “你们别打了,他不是外国人,他是华夏人!”
    一个瘦弱的身影从人堆里推了出来,把一乡亲给推出去老远。
    这不是今天来家里找她父亲的那丫头吗?
    因为程媛媛常年不在家,确实对这姑娘印象没多少,看来应该是刘姥姥大儿子那个最小的女儿,刘喜凤。
    “喜凤,你这丫头,在外头打工还打野了?你爷爷要是知道你这么丢人现眼,棺材板都压不住!”
    “三叔,您也不能这么说,元帅他只不过看在我的面子上来磕个头,他有什么错?”
    “啪,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错,你才多大?要找,就找个有出息的,这是什么混球东西?黑的跟煤球似的?你敢说他是华夏人?”
    一巴掌将那刘喜凤抽的摔在地上。
    身上的麻衣滚了半截肩膀的泥。
    “那不是蝌蚪吗?”程媛媛一愣,那人堆里躺着的人不省人事,不正是蝌蚪吗?
    他的肤色异于常人,离着老远就看得见。
    曹景铭鹰目一凝,几步上前就把这刘家三叔刘本仓给一拳砸趴下了。
    “你……你是哪个滚孙子?干嘛打我?”
    刘本仓捂着半边腮帮子从地上爬起来。
    “……”一群人目光转移到了曹景铭脸上,很快,窃窃私语声四起。
    “这不是曹老板吗!”
    “是啊,我看是的,很有钱的!”
    “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可以随便打人了吗?”刘本仓也听见几位后生议论的声音了。
    为了面子,说什么也得仰着脖子用鼻孔瞪一下这所谓的有钱大老板,以表示他的不服气。
    “蝌蚪?”程媛媛拍了拍蝌蚪的脸。
    他身上穿着白衬衫,西装裤,皮凉鞋。
    脸上明显有淤青。
    脑袋上有个不大的血窟窿。
    刘喜凤捂着嘴哭的声音压抑着,她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就跑。
    很快拉了一辆板车来。
    “景铭,别气了,开车过来。”板车什么时候才能颠簸到县里?
    而且,如果蝌蚪被打成了脑震荡,这一上板车,不得越来越严重?
    曹景铭看了一眼刘本仓,转身就走。
    “咋了?怕了?有钱了不起啊!”
    刘本仓觉得自己今儿牛了,见人走了忙不迭的说了一句。
    谁知道曹景铭俯身抓起路边的石头一转身,朝着刘本仓的面门就是一下。
    这一下,刘本仓被砸的满脸是血,整个人瘫软在地。
    程媛媛都吓了一跳,曹景铭何时性子变得如此暴躁了?
    但是平时又觉得他一点都没变。
    …………
    县医院,幸好蝌蚪伤势都是皮外伤,只是被打晕了而已。
    那披麻戴孝的刘喜凤眼泪就没干过。
    看的程媛媛不由自主的叹气,兴许,大婶子给牵的线是对的。
    “老板……我……我是铭媛集团高海厂区的员工……我想请您帮个忙!”
    她低着头拽着衣角,看着程媛媛。
    那模样,像极了程媛媛当年的样子,好像什么都很害怕,越是害怕,就反而越发生什么。
    “你说!”
    程媛媛没有多悲伤,毕竟蝌蚪的背景身份,刘家人不知道,知道了,绝对不会打他。
    倒是想等他醒了之后问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说着,刘喜凤把麻衣脱了,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说道:
    “要是元帅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下去了,我想……想辞职,跟他一起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生活!”
    “……”程媛媛一愣。
    这个是年少气盛,还是不知轻重?
    别说蝌蚪的前程无量了,就说她,就现在,跑?整个刘家都在准备明天下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