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媛媛眼瞅着那大伯把手里的钢锯给摔了,一脸凶神恶煞的跟胖婶吵起来了。
    “行,不关俺的事儿,可你这个月摔断了多少根锯条,俺这都给你记着呢,到时候,老板回来了,俺可得如数的上报,全都从你工资里扣,叫你不识好歹!”
    胖婶气的双手叉腰,脸红脖子粗的跟后院的老头吵。
    程媛媛头疼,她看了几十年父母之间的打骂吵架摔东西,她有些受够了。
    既然维不好这老头,算了,她也没必要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胖婶这么一说,那大伯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甭理他,这糟老头子坏的很!”胖婶说着,开始给程媛媛介绍家具的木材。
    这个年代,不像前世,看花型,看款式,这个年代,大多数都是土生土长的,知道什么木料隔潮,什么木料容易受潮了变形,主要还是看木料。
    再说,这些个木床,左右也就单人床,双人床也才一米五宽,没啥花样挑的。
    晌午饭是胖婶做的,她好像就住在隔壁,回头端着饭菜就来了。
    她每一笔买菜的账都记得清清楚楚,程媛媛歪着脑袋看:
    “婶儿,您的字写的不错,什么学历?”
    “俺啊,早些年读过初中,就是没毕业,上到初二就不上了!”
    “哎呀,婶儿你可真不错呢!”这个年代一个初中生能顶前世十个大学生。
    “哪里哪里,俺这是个女的,上学没啥用。”
    程媛媛想说,此话差矣。
    可想想这个年代?程媛媛感同身受啊。
    她自己不也勉勉强强读了初一吗?只是后来,她自修了高中大学的课程。
    正在说话的空当,后院里的那大伯又骂起来了,把手底下的木头乱砍乱锯了几下,吐了一口唾沫,一脚踹的那树轱辘滚了老远。
    程媛媛也不理会他了,帮着忙把桌椅都擦了一遍,随后,她便开始慢慢觉得这日子太虚度了。
    一天下来,就一个上门来问的,而且还是走错门的,竟要订棺材,甭提程媛媛当时的脸色多难看了。
    这一晃就是一周的时间浪费了。
    程媛媛本身就随身携带雕刻刀,后院里什么工具都有,她干脆带了纸笔开始趁着空闲的时间画图。
    想弄个鲁班锁什么的,后院也都有剩余的木料。
    这么一来,日子勉强不算是虚度了,直到一周后的那天,程媛媛习惯了每天都没生意的日子,蹲在后院的阴凉地里锯木头。
    那老伯突然骂了一句,程媛媛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嗡的锯条崩断的声音传来,紧接着,程媛媛手里的小型钢锯掉落在地。
    左胳膊上顿时冒出了血来。
    “你这老东西故意的吧!”程媛媛忍无可忍,捡起小钢锯就砸了过去。
    不偏不斜甩在了那老头的脑门子上,顿时也是给划出一条血口子。
    “死丫头,你敢砸俺?你想死了不是?”老头抬手一摸,手心里是血,当时就咬牙切齿的要揍死她。
    “你要是不想活了我送你一程!”
    程媛媛不管胳膊上的血,捡起一根顺手的棍子就要打。
    胖婶见状赶紧来拉架,可她哪里敢上前?
    这丫头跟死老头子手里木棍满天飞,一个不留意就能把她砸晕喽。
    “你个死丫头,等老板回来了,你就等着滚蛋吧!”
    老头儿没有小丫头灵活,自己身上挨了好几下,再加上脑门子上在流血,眼瞅就从眉毛上滑下来流入眼睛了,他根本睁不开眼。
    吐了一口唾沫,兴冲冲的对着胖婶指着自己的脑门子说道:
    “老子这是工伤!”
    说完,他推开胖婶朝着县卫生所去了。
    “丫头,你还不快去医院清洗一下伤口?这大热天的,很容易发炎的!”
    胖婶一脸着急的催促。
    可她得看店,只能让这丫头自己去了。
    到了医院,那老头子一看到程媛媛眼睛里就冒火,用手指头指着她隔空点了几下,似乎在说――走着瞧。
    程媛媛也不理会,锯条崩断的力度很大,虽然伤口也就指甲那么宽,可是很深,缝了一针。
    程媛媛气的一肚子火,口袋里唯一的一块多钱还给垫了出去。
    “丫头,得两块钱,看你皮肤白皙,用的是羊肠线!”
    程媛媛趴在付费窗口一脸为难,她竟然还差八毛钱,这八毛钱把她难住了。
    她四下看看有没有熟人,心里想着,出师不利,遇到这样的事情,她回去就不干了,太闹心了。
    “阿姨,您等等,我去去就来!”
    程媛媛离开了缴费窗口,去了病房内,希望能从霞姨那先借八毛钱。
    刚到门口,程媛媛就笑了。
    她看见曹景铭正在跟他母亲说着什么,很显然,霞姨的脸色不好看,而且还侧过身子不理他。
    “景铭?”程媛媛叫他。
    曹景铭和王彩霞一起回头看去,曹景铭眉梢一挑,对于她的出现明显有些诧异,可王彩霞很快收回目光,眼里都是不耐烦。
    “你……胳膊怎么了?”曹景铭转身出了病房,刚想问她怎么会在这里,发现她胳膊上贴了一块纱布。
    “别提了,你先借我八毛钱!”程媛媛直奔主题。
    曹景铭被程媛媛推着到了缴费窗口,交了其余的钱后,曹景铭把她拉到了医院外头:
    “怎么回事?胳膊怎么了?”
    曹景铭蹙眉,眼里都是担心,莫不是孙家的人又找她麻烦了?
    如果真的是,他恨不得现在就娶她,名正言顺的把孙家那小子揍得见到他们俩就跑才好。
    “哎……我……我这不是没多少活接了,就在县上寻思了个地方赚钱,刚来上班没十天,就被一脾气暴躁的老头子给弄伤了!”
    程媛媛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我也打了他,你不用担心!”
    曹景铭的眉梢已经竖起来了,他的脸色极其阴沉:“带我去看看!”
    “不用啦!”
    “走!”曹景铭气愤的拉着她就要去找人算账。
    他倒是要看看是哪个糟老头子不想活了,敢欺负他对象?
    “景铭,我看你这样子,恐怕去了事情得闹大,后果肯定比现在麻烦。”
    “呵,我曹景铭从来不怕麻烦,说是麻烦怕我还差不多!”
    曹景铭冷笑一声。
    程媛媛心里一暖,有他这句话就够了,只是男人脸上的疲倦和稀稀疏疏的胡茬子,让人一眼就看出来,这段时间他很忙很累。
    “这里?”
    “昂,巷子里头!”程媛媛指着巷子。
    曹景铭蹙眉,可很快就舒展开了,拉着丫头大步走进巷子,拐进了家具店,熟门熟路的就进了后院。
    “老板?您回来了?您来的正好!”
    那老头儿一看老板回来了,赶紧上前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说是程媛媛先动的手,他都这把岁数了,哪里能打得过小丫头?而且她的胳膊也是她自己不小心打他的时候给弄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