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宫室内,锦绣荣华的锦榻前,真姐儿很是受伤。她轻轻咬着红唇,在赵赦的笑声中,开始泫然欲泣。
    见过笑话人的,没有见过当面这么笑话人胖的。
    十个结过婚的女人里面,有九个一听到“胖”字,好似天马上要塌,地已经在震,山川开始不在,河流开始倒流。
    真姐儿,也是怕胖的一个。
    对着赵赦由大笑又转为的乐不可支,真姐儿难过无比地看着他。
    “哈哈,过来过来。”赵赦被真姐儿这眼神儿弄得笑了又笑,自己也觉得再笑这孩子就要哭,不过安平王看到妻子的那种眼神儿,还是收不住笑声。
    花开在旁边陪着嘿嘿两下,见到真姐儿眼眶里慢慢蓄着的泪水时,赶快又不笑了。这个时候怎么办?红笺绿管也是教过花开,出来就行。
    真姐儿慢慢走到赵赦身前,带着哭腔儿的指责道:“表哥你笑话人。”赵赦强忍住笑,低头给真姐儿解开深红色珊瑚珠子的腰带,重新扣好时是松了一格儿,温和地道:“这样舒服些吧?”
    “嗯,舒服不过胖了。”真姐儿一滴泪水落在赵赦手上,摔成几瓣。那面容上的伤心,眼底里的难过,让赵赦又心疼起来。拉真姐儿入怀里抚慰着:“还要出去不要再哭了,别人看到,会以为表哥欺负你。”
    真姐儿泪汪汪:“就是表哥欺负的,你说我胖了。”赵赦又笑了一下:“对不住,下次不说了。”安平王心里暗自后悔,他是风流场中过来的人,对于女人的一些心思了如指掌。所以和真姐儿夫妻相得,一部分原因是赵赦年长,阅人经验多;另外一部分原因就是赵赦对于女人小心思多少知道一些。
    无意中随口一句,不想把真姐儿又惹哭。赵赦道歉:“表哥说错了。”然后大赞:“真姐儿很苗条。”
    面前这泪水欲滴的小脸儿立即破涕为笑,真姐儿露出笑容:“真的?”赵赦又要笑:“你这泪水还没有干。”想说真姐儿和佑儿一样,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怕这小丫头,又要说自己打趣她。
    给真姐儿擦干泪水带她出来到沉香亭上,这里已经没什么人。心中有鬼时时打量安平王夫妻的江阳郡主在花丛中偷看他们,见安平王端起一盘子点心,另一只手拿起一块送到真姐儿嘴边,嘴角边有笑容不知道说些什么,安平王妃这才不情愿的吃下去。
    江阳郡主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生气,想安平王最近头上乌云滚滚,他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和他的小妻子调笑。
    “来,再吃一块,”赵赦还在喂真姐儿吃点心,再告诉她:“你要是病了,表哥才不喜欢。”少吃东西的人,离病不会远。
    真姐儿怪自己没骨气,对表哥手中的点心抗拒不了。表哥亲手喂,已经依稀平常。只是他手中的点心,实在太好吃。
    花丛后走来一个人到江阳郡主身后站定,低声道:“要本王也喂你一块?”这是霍山王。江阳郡主飞红面庞,赶快摇摇头。
    见到安平王和妻子调笑,看上去不觉得别扭。安平王英俊年青,才过而立之年。安平王妃从来是娇柔可爱,看上去就是掌中娇宠。他们在一起就是不缠绵,也容易让人想到他们是亲热的。
    再看霍山王,江阳郡主面色更红。他气宇还是堂堂,身上也是魁梧得一点儿多余的赘肉都没有,不过任怎么看,已经是一个中年大叔。
    知道自己还是花容月貌的江阳郡主把霍山王带走,不愿意再当着他的面去看沉香亭上那一对年青飞扬的玉人夫妻。
    安平王是朝中有名的美男子之一,而安平王妃,也是朝中有名的美貌少妇之一。这一对,是真正的一对玉人。
    有时候,也会扎伤江阳郡主的眼睛。只有她自己心底里知道,她当初来京里求聘时,对赵赦动了多少心思。
    为什么江阳王不顾自己要去扳赵赦,也是江阳王心中有一肚子火气。在江阳王心中,赵赦对他的女儿江阳郡主冷遇,是赵赦不长眼睛。
    真姐儿总算不为胖不胖闹别扭,开始和平时一样吃东西。赵赦只陪了一会儿被人找走,积雪堆枝的花丛中走来清源王。
    “殿下请自便,我正要离开。”真姐儿要躲开,她担心清源王又闹一枝杏花的故事。清源王带着欣赏的神色看着真姐儿,温柔地道:“你丰腴些,比先儿更好看。”
    真姐儿要呲毛,才被哄好这又来了一个。可能是听夫人们谈笑知道自己担心胖,可能是听到表哥刚才和自己说话。
    这亭子四面无挡头,有人听到也有可能。真姐儿又被伤了一下,恼怒的行礼匆匆离开。走开还气得要命,丰腴吗?一点儿也不丰腴。真姐儿对自己做心理暗示,天底下最苗条的人。
    到晚上回去,还是一个气呼呼的人儿。在马车里对车外的赵赦告状:“都说我丰腴,殿下也来说,荣夫人也来说,权夫人也来说……表哥你让她们别说。”
    在真姐儿嘴里把夫人们同赵赦扯在一起,是不多见的。她今天被这些不中听的话,气得有些糊涂。
    赵赦只听到清源王的时候眼神儿闪了一下,听别人的名字只是笑,等真姐儿说完,赵赦道:“这又不是表哥治下的官员,表哥管不了她们。”用马鞭子敲敲马车窗:“再说是真姐儿不好,你担心胖,别人只是来安慰你。”
    这话倒是真的,真姐儿不再说话,这些人过来,全是安慰自己不胖的意思。
    回来时是掌灯时分,夫妻并肩进来见赵老夫人。赵佑挪动小胖腿来抱母亲,赵赦对赵老夫人道:“今天佑儿和母亲睡。”
    赵老夫人会意:“你们去吧。”赵赦携着真姐儿走开,真姐儿回头看赵佑,只是笑呵呵对着自己摆手,让真姐儿又受伤一回:“表哥,佑儿居然不哭。”
    下一句话又让赵赦要笑,真姐儿喃喃:“难道我天天对他不够巴结?”真姐儿面上,又流露出备受伤害的表情。
    赵赦把真姐儿带到房里,屏退侍候沐浴的丫头们,很认真很认真的告诉真姐儿:“表哥说你胖了,是很喜欢你。”
    “那我变得这么胖,表哥还会喜欢我?”真姐儿用手比划着自己身子几个大,话刚出口,头上就不轻不重挨了一巴掌,赵赦虎着脸:“看你还胡说。”真姐儿缩着肩膀站在他膝前,小声嘟囔:“分明就是骗人的还要说。”
    下一刻,赵赦把真姐儿拥到怀中,对着她的春山秀眉和明珠似黑眸好笑,手点着真姐儿鼻子道:“你就是和虎将军一样胖,表哥也喜欢。”
    “不许说,”真姐儿小小尖叫一声,和虎将军一样胖,这还得了?虎将军一年生一或两胎,已经生得真姐儿很头疼。而那肥胖的身子,有越来越重的嫌疑。
    赵赦抱起真姐儿去沐浴,哄着她道:“你不胖,你一点儿也不胖。”这个时候,假话更起效果。赵赦想到自己认识的夫人们,每每会问:“王爷对我如何?”赵赦不回答的时候多。
    想到这里,安平王感慨,有时候对女人,是假话最起作用。抱着怀中真姐儿体香如幽兰的身子掂掂,胖?肯定是不胖的。
    安平王打定主意,以后真姐儿腰如水桶,也只能说她很苗条。
    转眼就是过年,真姐儿和赵老夫人忙忙碌碌过了一个正月,打了春是真姐儿的妹妹到京里出嫁,沈吉安得已顺便来看外孙,算是一举两得。
    佑哥儿的生日是五月份,火红的石榴花再燃在枝头时,易宗泽来拜威远侯。去年重伤的威远侯如太医所说,伤虽然重却无伤性命。那伤又在胁下一剑而穿,当时看着血糊在上面不太好看,到养好伤后只有一道伤痕,人看上去,也恢复精神。
    这是赵赦的亲舅父,猛地看上去,安平王和他有几分相似。而易宗泽看在眼里的,是威远侯在赵赦危急时候为他挺身而出的亲戚情谊。
    墙倒的时候只有众人推,安平王一家在关键时候抱成一团,易宗泽很羡慕。以易世子所想,因为威远侯和赵赦舅甥情分不一般,所以才肯为赵赦受伤引开当时大家都盯着赵赦的视线。看出来这一条的易宗泽,来找威远侯。
    紫藤花架下摆着美酒,对于易宗泽所出的作用,威远侯也心中有数。他亲自劝酒,估计着他来有话说,约在这一处池水远眺之处,方便两个人说话。
    这里一带花障全在身后不远处,几根老黄色的长竹竿伸出来搭成这个花架子,只要低声说话,浓密的花叶可以把两个人的说话声遮住,一般的人不到这里来,是不会听到。
    这里是威远侯的内宅,他颇为嘘唏地对易宗泽道:“自从年纪最小的小女去年出嫁后,这里就少有人来。有时候我在这里独自坐着,觉得心里会宁静些。”
    年纪和霍山王差不多大的威远侯也是魅力十足的一个中年人,再魅力十足的人想出嫁的女儿时,也是烦躁的。
    易宗泽会意,而且这个话题相当于是送给他的,他敬过威远侯酒,也侃侃而谈:“和您在一起,我就想起来父亲,他和侯爷一样,也是爱子女的人。”
    碧水长风下,易宗泽眼中忽然有了泪,低头拭去道:“我上面两个胞姐,长姐云阳嫁给当地的夷人。夷人和我们汉人生活习俗不一样,又不是斯文人,我心里有时候,常为姐姐抱憾,”说到这里,易宗泽说不下去般的停下来,闷闷的喝了一口酒。
    威远侯这个做父亲的很能明白,他劝着易宗泽:“我三个女儿全嫁在京里,去年长女的丈夫要调到京外,我不许,他很是不喜欢。到今年时,他才明白我的心意。不是人人都想着孩子在外面离得山高水远,”说到这里露出笑容:“就是王爷当年去军中,我妹妹赵老夫人也很是难过。”
    几片紫藤吹落在细草地上,易宗泽觉得今天真是要什么有什么,他接下来要说的就是安平王,不想威远侯自己提起来。
    威远侯是无意中提到,再说易宗泽平白无故到这里来说话,他其实是赵赦熟识的人。在威远侯眼里,把易宗泽当成外甥赵赦的朋友来看待。
    “王爷是个汉子,”易宗泽笑吟吟说着,他面容本就俊美,这一笑之下,威远侯更觉得眼前这个人光容流彩,十足一个美男。
    要是自己还有女儿……。威远侯又打消这想法。京里世家们寻亲事,只寻老亲或老世家。白石王虽然是一方郡王,在过去交通不便利时算是远嫁。远嫁要是没有目的,一般不是有身份的人家所为。
    如果这样寻亲事,像是自己女儿偌大京里找不到亲事。想到这里的威远侯心中迅速闪过好些家,再为赵赦想一想,为易宗泽指一门亲事,应该是不错的。
    易宗泽还在慢慢说着话,他现在要说的,是安平王妃:“王爷是个男人,把王妃照顾得很好。”易宗泽自己,就见过不少家里有危难时女人也要上,而安平王妃在这半年里一直神态自若,面上悠闲,似乎她没有什么担心事。
    “王妃,是个知道进退的人。”威远侯对真姐儿也有好感,这亲事是自己妹妹所定,云氏当年所救的,是自己妹妹。
    再说威远侯这句话说出来一句心声:“也知道进退。”这几乎是所有贵族家庭中看重的一条,不是要多么能干,而且本来身份就不一样。
    由小商人的家庭转入王妃宝座,又上来就四平八稳坐着的人,历史上能有几个。古来打江山的皇帝坐江山时,都有磨合和学习期。
    这也应该算是隔行如隔山吧。安平王府对真姐儿的期望只有一个,就是四平八稳当你的王妃,不需要冲锋陷阵,娶的不是将军;也不需要随时老谋深算,让一切人竖起身上汗毛,当初娶的也不是谋士。
    赵老夫人要的,是一个媳妇;赵赦要的,是一个妻子。媳妇和妻子,与将军和谋士都是两回事。
    威远侯中肯地对着易宗泽评价真姐儿,说得很是贴切。
    易宗泽在心中不以为然,和别人想的一样,她进了这样家庭算是一步登天,这是她投胎投得好。安平王妃要是不知道进退,那等待她的将是什么?像是人人都觉得真姐儿在赵赦身边是步步处心积虑。
    “我有一事求侯爷。”易宗泽起身退后一步,长袖恭敬地垂下深深一揖。威远侯一瞬间就明白了,他呵呵笑了起来:“坐下来慢慢说。”
    刚才说过自己有两个胞姐,又说嫁给夷人习俗不通,又说到赵赦是个男人是个汉子,最后提到王爷把王妃照顾得很好。
    威远侯含笑心中责怪自己,伤了一场,脑子像是也有些慢腾腾。
    果然易宗泽是恭恭敬敬地道:“二胞姐舞阳郡主,虽然是中人之姿,却是蜀地出名美姝。现王爷身边只有王妃一人,泽愿以胞姐奉王爷,请侯爷作冰人。”
    这是易宗泽第二次提这件事,而威远侯是第一次听说。他先哈哈笑着以示自己很开心,心中转得飞快请易宗泽再坐下,先问道:“王爷可知道此事?”
    易宗泽源源本本把旧话解释一遍,把自己被救的事情简单一句代过,并不提原因只说救命之恩。威远侯明白了,赵赦和白石王还不熟悉,不熟悉的人提亲事,赵赦理当拒绝。
    而现在,知道易宗泽这一次也出了不少力的威远侯从长远角度上考虑,觉得这亲事可以接受。
    赵赦王府中侧室虚空,为他打算的亲戚们早就背后商议并看过不少人家,王府里只有一个王妃,在别人看起来,像是王妃嫉妒不能容人,这会影响到赵赦在朝野中的名声。
    过去为表自己贤德,就要为丈夫纳妾。卧榻上只有一人,不会有人说她贤德。真姐儿到目前为此少有人说她,就是赵赦风流名声人人知道。虽然他在自己封地上收敛许多,但是京中旧名声,依然如故。
    安平王的风流,在很大程度上抵消了别人会说真姐儿嫉妒的可能。这件事情虽然可笑,不过是事实。
    真姐儿是管不了,所以她不是知进退的不管,而是不做无用功。她所做的,就是把自己每一天的日子过好。再说赵赦风流,也不是天天都出去。就是他晚上不在,也可能会别人,未必就是会情人。
    不是给赵赦开托,是他这样位置的人总有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就是晚上不回来,不会全是玩乐去。
    开得绚丽的花架子下面,易宗泽不错眼睛地看着威远侯,威远侯对于白石郡王虽然不是最满意的,不过白石郡王离赵赦不远,又是个物产丰富的地方。
    再说威远侯心中,还有别的人家。一个也是要,两个也是要,威远侯爽快地答应下来:“这事情,我来说。不过,”
    他还是谨慎的小小卖个关子:“王爷那里是不是答应,我可不知道。”
    易宗泽也很爽快:“侯爷去说,王爷哪里会不答应。”两个人在紫藤花下面相视,都有了会意的笑容。
    又用几杯酒,微醺半醉间,威远侯半吐半露的告诉易宗泽:“王爷是我从小看着长大,我妹妹只生这一个,又从小与别人不同,所以我们都要为王爷着想。王妃是我妹妹指的亲事,她的地位不可动摇,再说她膝下是王爷的长子,又很得我妹妹欢心。”
    易宗泽到这时候只是唯唯诺诺,心想是赵老夫人自己指的亲事,再不讨她喜欢她也不能砸自己的脚,说自己当年指错了。
    “有人帮当然是好事,所以这几年我和姬大人等几位亲戚为王爷看过许多人家,还有楚安王的长女,京中太中大夫林家的嫡女,我拿你当子侄辈看,王爷最后定下哪一个,我这做舅舅的,真是看不好。”
    威远侯把这些话全说出来,先给自己留一个退路。
    易宗泽把威远侯心事一下子揭破:“王爷要是都要了,我二胞姐可不可以先进府?”威远侯哈哈笑起来:“这个,我当为世子在王爷面前进言。”
    “我已经致信父亲,让我二胞姐动身前来。等到来了,是一定要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易宗泽从安平王妃身上来看,赵老夫人在安平王府的内宅里,是有着绝对的指挥权。
    威远侯点头道:“这是当然。”易宗泽想了一时,又陪笑道:“我见过小王爷,生得着实可爱。不过我想我姐姐所出的孩子,也不会差到哪里。”
    这一位得寸又进尺,威远侯还有笑,不过谨慎起来:“听说王爷下个月,要递折子请封世子。”易宗泽面上笑容尴尬三分,讪讪道:“小王爷,也是伶俐的。”
    这讪讪一闪而过,就是封太子,不行的也太多。
    两个人又用过几杯酒,约好易宗泽三天以后来听回音。易宗泽辞出后,威远侯一刻也不会等,即命人备轿:“去安平王府。”
    赵老夫人在房中坐着,赵佑在她膝下玩耍。见威远侯进来,先问候道:“你的伤好多了?”威远侯没有回话,在这里他也是熟不拘礼的,一面让人:“请老大人来,我进来时就让人请他过来。”又对房中的服侍人道:“你们下去。”
    这样郑重,让赵老夫人又担上心,忙让人把佑哥儿也抱走,关切地问道:“外面又怎么了?”威远侯摇头满面春风:“是好事,不是坏事。”又往外面看赵老大人过来,威远侯道:“等妹夫来一起说。”
    赵老大人进来,也是先问候威远侯的身子。坐下来后,威远侯把易宗泽的话说出来:“我答应帮他说,他三天来讨回话。我想着先和你们说过,再对王爷去说。”
    “这个易世子……”赵老夫人只说到这里,看看赵老大人道:“佑哥儿,当然是世子。”赵老大人也点头:“这是当然,我和夫人,还是疼真姐儿。当然她们进来孝敬我们,也不会亏待他们。不过真姐儿所出,与别人不同。”
    威远侯觉得和自己想的一样,他又说另外两个人:“楚安王是当今的皇弟,他也是在前一阵子风雨不定时,对我提出来这件事,可见心意是诚的。”
    不少人在赵赦运气不佳时,还是能看到他含金量极高。
    “太中大夫的嫡女,我常见到,也是一个好孩子。”赵老夫人对这三门亲事没什么可说的,赵老大人也无话。他们心中都明白,赵赦多娶几个,是肯定会有的事情。
    不仅是安平王府侧室无人,而是赵赦少年时实在风流,作父母的心思,全是既然喜欢,就正经喜欢一个进家里来,外面那些人,不必再招惹。
    三个人订下来,威远侯问道:“那我后天来听回信,再给易世子回话。”赵老夫人答应下来,威远侯很是喜欢:“咱们这两家有王爷在,是注定更要兴旺的。”
    赵老大人呵呵笑着又道了一次谢:“有舅舅这样看顾王爷,他才能处事化险为夷。”又叫人取酒来:“冰人也要敬,舅舅也要敬,取大杯来。”
    和易宗泽喝过酒的威远侯在这里又干了三大杯,他出来时是春风满面和满面春风,打心眼里儿觉得自己为赵赦做了一件大事情。
    至于真姐儿怎么想,评论她知道进退的威远侯压根儿就没有放在心上。威远侯不是真姐儿的亲戚,他是赵赦的亲戚。
    他所做的一切,全是为着赵赦着想和他们这两个家族着想。
    赵老夫人是个女人,她在房中问赵老大人:“真姐儿,会不喜欢吧?”赵老大人对真姐儿充满信心:“怎么会,你我夫妻对她十分疼爱,而且佑儿是长子又即将是世子。”
    说到这里,赵老大人要骂赵赦:“他身边人一直没有所出,害得我年年担心。现在你看看,原来他是在等真姐儿。”
    “等真姐儿没什么打紧的,只是把我也吓得不行。”赵老夫人想想也要骂儿子:“那几年我年年旁敲侧击,生怕他战场上受过几次伤有妨碍,我还给他送过几次药。”
    赵老大人长长哦了一声:“原来夫人,和我做的是一样的事情。”一对老夫妻,都背着对方关心赵赦的姨娘为什么不生,又给赵赦偷偷送药过去。
    贵族家里成亲前先放两个人,免得娶妻时洞房里什么也不会。不少人家妻子进门时,房中已经有了庶长子女。
    “真姐儿还是个好的,成亲几个月就有了,没有让我太担心。”赵老夫人提到自己手定的亲事真姐儿生赵佑,就满心喜欢,听过赵老大人附合:“夫人向来有眼光。”赵老夫人又狐疑:“怎么这两年,倒没有动静?”
    赵老大人在心里也早就算过:“王爷在战场上的时候多,不过也奇怪,这在京里,不是常在真姐儿房中?”他问赵老夫人:“生孩子会伤身子,你有没有弄些药给真姐儿吃。”赵老夫人道:“这还要你说,我天天给她弄。”
    “或许就要有了,”赵老大人很喜欢,他心里喜欢的还有一样,真姐儿就是有了,以后赵赦也有别人服侍,不用总是往外面去。
    当下商议好,这就让人请赵赦过来。丫头往前面书房里来,赵吉道:“王爷和王妃在跑马场。”丫头再往骑马的地方来,远远的听到笑声,见一群丫头妈妈在那里,场中心三周岁的佑哥儿正在骑马。
    真姐儿牵着马缰,赵赦手扶着赵佑,佑哥儿欢天喜地:“快,快着些。”自己就笑得哈哈哈还要逞强:“我要一个人骑。”身后有父亲扶着,不怕摔下来的佑哥儿欠身子去拿母亲手中的马缰,不依地道:“我要自己骑。”
    看的人都笑,丫头也笑着上前来:“老大人和老夫人请王爷。”赵赦答应着把佑哥儿要抱下来,佑哥儿双手紧紧扳住马鞍,双腿紧紧夹住马鞍,嘴里嚷着:“我不下来,我要自己骑。”真姐儿也道:“我看着他骑,还有这些人在呢。”
    赵赦还是强着把佑哥儿抱下来,交给真姐儿:“回房去玩,教他背三字经,也别总背三字经。”佑哥儿噘着嘴:“我已经会背了,人之初,性本善……。”
    还奶声奶气地声音一溜儿地背下去,真姐儿和丫头妈妈露出笑容,赵赦也笑一笑,拍拍儿子小脑袋瓜子:“随母亲去吧,明天再来骑。”
    “嗯,”佑哥儿不乐意地答应过,赵赦转身去见父母亲。听身后风中不仅有五月的花香,也有儿子小声的商议声,是同真姐儿在说话:“父亲走了,咱们再悄悄的骑一回吧。”
    大步离开的赵赦心中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佑哥儿十足的随自己。三岁的事情赵赦不记得,不过他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就是很喜欢舞刀弄剑。
    因为心中有这满意,赵赦来到父母亲面前时,也是春风在面上。
    高大英俊的儿子在眼前,赵老大人和赵老夫人总是笑呵呵,让赵赦坐下,房中只有父子三人在,赵老大人把威远侯的话说了一遍:“听易世子的意思,是说舞阳郡主能生孩子,你舅父有言在先,我和你母亲刚才也把话说在前面,真姐儿所出于众不同。”
    赵老夫人是认真一个慈祥的婆婆,她出身于贵族,又在京里这样纷乱的地方见识颇多,她对赵赦道:“这亲事你娶了我很喜欢,你待真姐儿很好是你孝敬我,”赵赦一笑:“我娶真姐儿是为孝敬父母亲,待她好不全是为孝敬父母亲。”
    “这我当然知道,”赵老夫人笑眯眯:“你要有别人我不拦着,不过真姐儿,可不能让别人动她。”
    赵赦为这话失笑:“怎么会,母亲想,儿子不是糊涂人。”再对父亲道:“佑儿请封世子的折子,已经在让幕僚们拟写。等他们写好呈给父母亲看过,就送到宫中去。”
    “佑哥儿肯定是个神气的世子,”赵老大人笑得合不拢嘴,一周岁以后的佑哥儿,是由祖父母带大,赵老大人对赵赦道:“各式各样的调皮,样样都随你。昨天把我的鼻烟壶里倒上水,说是水烟有水,鼻烟怎么能没有水。”
    赵赦笑得肩头抖动:“这小子真欠揍。”鼻烟壶里放水变水烟,安平王对父母亲道:“我小时候,没这么淘气。”
    “比他还淘气,”赵老大人和赵老夫人一起说出来,在赵赦觉得父母亲太不捧场的愕然中,赵老夫人手指着他道:“能生出这样儿子来,你能好到哪里。”
    安平王顺口就是一句:“这不全随真姐儿。”这不好的事情,又要说到真姐儿身上去。赵老夫人不承认:“我怎么不知道。”
    “真姐儿小时候去看她最多的,是儿子才是。”赵赦对母亲陪笑:“为着看她方便,儿子才调到西北军中去。”
    赵老夫人当场拆谎:“胡说!你背地里说的话我全知道,你说躲也躲不过这个毛丫头,当我不知道。这话,是赵阳……”说到这里,赵老夫人停下来:“可怜这个奴才代你挡了一剑,前天赵阳的娘进来,说他弟弟如今大了要去西北跟着你,我说这是理当的,王爷到几时,也不能忘了他。”
    想到为自己战场上挡剑丧命的赵阳,赵赦正色道:“母亲说得是,不仅是赵阳,跟着我出兵放马的奴才,全都要重用的。赵吉和赵祥亲也成了,我准备全放出去当将军。赵如和赵意愿意在家里,让他们还给真姐儿使,当个管家的真姐儿用起来趁手。”
    满意的赵老夫人点头:“你如今,是真心的对这孩子好。”赵赦啼笑皆非,是我儿子的母亲,无事娇滴滴个没完,为什么不对真姐儿好。
    想到真姐儿的娇滴滴,赵赦又道:“这亲事的事情,我来对真姐儿说吧。想来她初听到,肯定是不喜欢的。”
    “你慢慢说,这是个明理的孩子,”赵老夫人和赵老大人都是这样说。赵赦微笑点头:“我知道。”
    走出来的赵赦对于要成亲并不是过分喜悦的心情,他完全是审视的角度来看这亲事。三门亲事可以带来什么样的好处?安平王负手往书房去,打算和幕僚们商议一回。
    商议联姻不比商议打一场仗要轻松,谁先进谁后进,进来后谁在前谁在后,成亲事前要把利益全摆开说清楚,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赵赦也好,幕僚们也好,没有一个人在这种时候想到真姐儿。王妃,当然还是王妃。
    早早知会过母亲今天晚上带佑哥儿睡的赵赦,到二更后才回来。走在夏虫啁啾的宅院里吹着清凉的夜风,赵赦才把真姐儿想起来,想来是要哭的。要是不哭,不是心里没有表哥?赵赦温柔含笑,就是没有母亲说,表哥也是还疼真姐儿的。
    再说母亲在这里也说过,她不想看着真姐儿以后落得和有些人家一样。对于赵赦即将进府的三门亲事,安平王府全是一个看法,不是好来的要谨慎对待。
    不是好来的,要谨慎对待的事情,是从古到今,不少人做了又做的事情,所以安平王,也是一样打算做。
    丫头们廊下迎接,再告诉王爷:“王妃梳洗过才睡下。”赵赦独自去洗过过来,真姐儿从被子里伸出水红色寝衣的手臂:“看我今天瘦多了吧?”
    “又折腾上了。”赵赦在外面已经解去外衣,站在床前解里衣,责备道:“要让我听到你不吃东西,就给你一顿。”
    真姐儿幽幽然叹气:“唉,那我胖了可怎么办?”赵赦忍无可忍扑上床,把真姐儿压在身子下面没几下子解去她的寝衣,用自己的嘴堵住她的小嘴儿狠狠亲过,再道:“多动动就不会胖。”
    “是吗?嘻嘻,”真姐儿先嘟嘴后轻笑,被赵赦又搔到痒痒肉。夫妻两个人缠绵过,赵赦抚着真姐儿身上细细沁出的汗水,慢慢把话告诉她:“……。你不要不喜欢,父母亲疼你,表哥也还疼你,真姐儿,你明天见到父母亲,要喜欢才行。”
    什么!……。绮被香氛中还有缠绵过后的余温,耳边听到的却是这样的一个大事情。真姐儿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她呆呆的看着赵赦吐出这些话的嘴唇,在这样的时候,能说这些话?
    姨娘们来在真姐儿以前,真姐儿虽然没以为自己可以挡住以后的一切风波,却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
    她直了眼睛在心里问自己,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以为自己不可以挡住一切风波,却又偏偏在赵赦和一家人的温存中侥幸……。她眼中有了泪水,原来呵,还是这样。她转过身子并移开身子埋首在绣被中,泪水滴下来。
    “真姐儿,不要孩子气。”这反应在赵赦心里是想到过的,他打迭起一腔温柔,扳着真姐儿肩头把她重抱到怀中,承诺地道:“表哥会疼你,一直会疼你。”
    真姐儿嚅动着嘴唇,带着哭腔道:“我不相信。”她用力想把身子转过来,却又躲不开赵赦的怀抱,几经挣扎中,真姐儿哭着道:“我不相信,你做不到……”
    既然进来,赵赦肯定要去,枕边绣被里,全是无形的杀人刀剑。真姐儿仰起泪脸儿看着赵赦英俊的面容,他的眉头拧着,眼睛里疼爱也有责备,真姐儿泣不成声,是完全被这件事情给打击到。
    不是外面有人,这样还不行?
    有人喜欢家里有姨娘,是觉得在自己眼睛下面,这样的人对自己自信比较强,觉得自己可以管理好姨娘,不会怕以后一切的风雨。真姐儿想想侧妃们进来,不会是简单的……。
    “自从你我成亲,表哥再也没有去过姨娘房中,”赵赦按他所想的,苦口婆心对真姐儿劝说,他的大手不住抚着真姐儿的肩头,可以觉察出真姐儿微微的颤抖。
    嘴里在说无情话,手掌却是温柔爱抚着。这对比让真姐儿打着寒噤,在这五月里会出汗的季节里,她打心里觉得发冷。
    赵赦说的话,真姐儿一句也没有听到耳朵里。缠绵过后的睡意全无,真姐儿为不想再听赵赦说话,幽幽地说了一句:“我困了。”
    “好孩子,你不要不喜欢,你和表哥是母亲指的亲事,表哥喜欢你,你不用担心。”赵赦拿出来自己全部的温柔手段,把真姐儿抱在怀里还在细细的告诉她。
    真姐儿想伸手掩住耳朵,手臂有一只在自己身子下面在赵赦怀里被他搂得紧紧的,她黯然神伤,只能选择和平时一样,把面庞贴紧赵赦健硕的胸膛,这样至少有一只耳朵可以被捂上。
    听赵赦还在说,真姐儿拿起赵赦侧身在上面的手掌,贴到自己另一只耳朵上。
    额头上被吻了一下,赵赦轻笑出声:“傻孩子,真淘气。”真姐儿闭着眼睛,止不住的,又有几滴泪水流下来。
    赵赦好笑,只能轻轻拍着她,和平时一样哄她入睡。看着真姐儿入睡后,小心给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再轻轻地道:“真是个傻丫头,就知道要哭一场。”
    安平王睡着后,微弱的烛光下,真姐儿睁开眼睛。她一直就没有睡,不过为不想回话而装睡。她现在,需要时间去思考,需要时间去思虑。
    一夜到近天明,真姐儿都没有睡。她无比清醒着,既为自己的不能左右而黯然,又为自己的新想法觉得有盼头。
    她还要小心地不能乱动,不把赵赦惊醒。
    等到想法已成,真姐儿反而盼着赵赦醒来,不过她本能的又担心面对面的那一刻,她还是不敢动。
    寻常习武的钟点儿,赵赦睁开眼睛,脑子里第一件事情,先去看怀里的真姐儿。这个孩子闹上一闹,应该会好了吧。
    这一看,哑然失笑,真姐儿大睁着双眸,看上去很精神。“不会没有睡吧?”赵赦坐起来把真姐儿放在自己膝盖上,温柔地把手指抚着她的面颊,还是那句话:“傻孩子。”
    真姐儿感受到这只手的温柔,又忍不住要落泪。为了不妨碍一会儿的谈话,真姐儿也坐起来,用袖子拭过泪,认真的道:“表哥,咱们谈谈吧。”
    赵赦又失笑一下,把真姐儿抱到膝上坐着:“表哥对你,和以前一样不会变。你还有什么话,只管说来。”
    真姐儿很想挣开,却又很留恋这怀抱,想着以后这温暖的次数已经不多,她静静伏在赵赦怀里,声音好似幽咽流水轻淌着,把自己想好的话告诉赵赦。
    她仰起有些苍白的面庞,对着赵赦含笑的眼眸看着,低声道:“表哥你一直很疼我。”赵赦道:“当然。”真姐儿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娶了我你委曲,”赵赦皱眉:“胡说八道。”
    “表哥你别插话让我说完,”真姐儿重新伏下来,听着赵赦的心跳声,一句一句慢慢却清晰无比地道:“你是个好王爷,我不能拦着你加固你的权势,”赵赦更皱眉,他是个自负的人,而这些人家送人进来,赵赦表面上虽然客气,潜意识里一直觉得是别人找自己,而不是自己找别人。
    经真姐儿这样一说,赵赦皱眉了。接下来听的话,赵赦肺快要气炸。
    “我不能拦着表哥成亲,表哥成亲日,就是真姐儿离去之时。”真姐儿低垂着眼敛说道:“以前,我想过这亲事未必就成,后来表哥接到身边,我也想走来着,只是走不了。”
    自从来到这里,真姐儿觉得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对着赵赦要恭敬,对着父母亲要孝敬,对着家人们要怜下,真姐儿今天,是畅谈了一回。
    “表哥心里可以有很多人,真姐儿心里只有你一个,”真姐儿又有了泪水:“我不能,以前我,以为我心里可以没你,现在不一样,有了佑儿,而且你也救过我,对我好疼我指点我,这我都知道。”真姐儿哭了:“要是我不喜欢你,或许还可以配合你过下去。”
    配合着过下去?赵赦听到这里,把坐在自己膝上的真姐儿一拎起来,果断地对了她屁股上一巴掌。这一巴掌“啪”地一声,打得真姐儿哇地一声,哭得好似赵佑。
    小屁股上这就麻了,然后才是疼,真姐儿被重新安坐在赵赦大腿上,赵赦虎着脸,已经明白这孩子不是一般的闹脾气:“说!你还有什么话,全给我说出来!”
    养了这几年,养了一只白眼狼,这是赵赦此时的唯一想法。他咬着牙搂着这只白眼狼:“快说!”
    “我要离开,不让我带一件东西也行,把佑儿让我带走。”真姐儿被这一巴掌打得不管不顾,直接就把话说出来。赵赦恨恨:“好!这就是你的话!枉我白疼了你一场,你想造反!造反你就造吧,造反的人知道我怎么收拾的吗!”他往外面怒声:“取我马鞭子来!”
    真姐儿泪如雨下,还在抽抽泣泣:“你打完了,就让我和佑儿走吧。”脑袋上又挨了一巴掌,赵赦怒道:“佑儿是我的儿子,你也休想离开!”
    “你以后还会有,你有了别的孩子,就不会疼我的孩子。”真姐儿一只手揉着头,一只手挡在面前,和赵赦面对面争执起来。泪水不断从她面上流下,真姐儿还要竭力平静自己,因为面前的赵赦已经狂怒。
    他这暴怒的面容,是真姐儿从来没有见过的,真姐儿心里有些害怕。害怕归害怕,说话归说话,已经说到这一步,真姐儿揉着疼痛的脑袋往后面坐坐,打算长谈。
    刚离开一步,被赵赦一把揪回来:“你就给我坐在这里,继续说!”丫头们在外面听到里面争吵,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见王爷要取马鞭子,大家不敢不取,却只是拿在手中听着动静,也不敢递进来。
    王爷从来疼爱王妃,是什么样的大事让他动怒?
    “我说,你不能打我。”真姐儿越想平静,越哭得哽咽难言:“你打我,以前你从没有这样打过我。”
    从来没有挨过这样重的巴掌的真姐儿,更是委曲。赵赦铁青着脸看着,还是心疼。拿起枕边丝帕给真姐儿擦眼泪,沉着脸道:“你先说,说过了肯定不是一顿打。表哥这么疼你,就疼出来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孩子。”
    “我知道好歹呢,我留在京里陪母亲。”真姐儿伸出双手摇一摇赵赦的衣袖,据理力争地道:“表哥是你变了心,你不能打我。”
    她声音软软的和赵赦理论,赵赦心疼之极,抚着真姐儿刚才挨自己巴掌的地方,赵赦苦口婆婆心:“表哥没有变心,表哥喜欢你,你这孩子气糊涂了才这么乱说话。”赵赦突然想起来,真姐儿心中有自己,才会这么生气。
    赵赦又喜欢了,她不是才说过心里有自己。
    又有笑容的赵赦搂着真姐儿哄她:“不要胡闹,母亲昨天还在说,以后一样疼你。心里不舒服是不是,”
    赵赦又想起来真姐儿说过的话:“姨娘们当着自己的面簇拥你而去,心里会是多么的难过。”
    就为着这句话,赵赦成亲后从没有让真姐儿为此难过,他含笑同真姐儿商议:“父母亲上了年纪,让她们留在京里,真姐儿同表哥回封地去,好不好,宝贝儿,你不要再哭了。”
    真姐儿摇头:“我留在京里陪母亲和佑儿,表哥一个人去吧。”她不无黯然:“现在不让我走,我再呆上一时。几时你变了心不要我们,我和佑儿会离开。”
    “我又想打你了。”赵赦说着自己笑起来:“表哥永远不会变心。佑儿,是我的世子,真姐儿,是我的王妃。”
    真姐儿泪眼婆娑要说什么,赵赦亲亲她。过了一会儿,真姐儿又要说什么,赵赦又亲亲她。
    今天这一个早上,赵赦打算偷懒,抱着真姐儿看她泪眼又要笑,想到她刚才说的气人话,又觉得心里气上来。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赵老夫人的声音传来:“这是怎么了,王爷要打谁。”丫头们听到里面大哭大怒,去回了赵老夫人。
    赵赦好笑:“你这孩子,把母亲也招来了。”见真姐儿急急擦眼泪,赵赦打趣她:“再擦也能看出来。”再正色道:“出来再胡说,表哥真的打了。”
    两个人一起出来,赵老夫人早就心知肚明。她对赵赦说过,以后真姐儿想不开,为赵赦分解。刚才听到丫头们回话,就急忙过来。
    见真姐儿满面泪痕,赵老夫人笑容满面招手:“我的儿,你过来。”再对赵赦嗔怪道:“不管怎么样,有我在,你不能打她。”赵赦陪笑:“一时动了怒,倒不是真的想打她。母亲您看,这不是没有打。”
    真姐儿跪到赵老夫人面前,忍不住又痛哭失声:“母亲,我在京里陪着您。”赵老夫人抚着她的背道:“好好,你陪我也最好。”赵赦对母亲使眼色,这可怎么行。赵老夫人示意他出去:“这天也亮了,你这习武的将军,不要在这里了。”
    出来的赵赦还是很生气,一想到真姐儿要离开的话他就很生气。走到花障前是生气的,这孩子太不体谅表哥!
    再走到翠径上,又喜欢。真姐儿也喜欢表哥,所以容不下别人。这在赵赦心里,是很喜欢的。
    书房中用过早饭,让人问问母亲还在自己房中,赵赦只是一笑,这个孩子拧上来,也是不得了。
    上午幕僚们还是商议这事情:“白石郡王的女儿历代是嫁给当地夷人以作安抚,易世子的长姐云阳郡主嫁给拓跋部,听说是为人狂暴的人,不仅好色贪杯,而且酒后爱鞭打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安平王纳舞阳郡主,当然是要占上风一筹。
    外面又送进来几封密信,赵赦看看封皮,当着这几个心腹幕僚的面拆开,说了一声:“妙!”把手中的一封信给了幕僚们。
    幕僚们人人看过,也是喜动颜色,齐齐说一声:“好!”
    白石郡王处的两个官员,出首告了江阳王。而这两个官员所出首的事情,是清源王曾往京中回奏过的事情。
    这一下子,又是放进来两个。江阳王和清源王,又一起被扯进来。
    皇帝在宫中对着这奏折,也是大为恼怒。太子站在一旁不敢说话,见皇帝缓缓道:“清源王大了,竟然不如意的事情太多。让他去查安平王,他把商王和白石王处都问过,朕还以为他耳目清明,看来这其中,有些奇怪。”
    “清源王回奏的几件事情,现在看来大都不属实。”太子再羽冀丰满,还是要听皇上的。太子能稳稳这么些年,也是一直会揣摩上意的人。见皇帝不喜欢,太子赶快道:“依儿臣来看,他还需要历练。”
    皇帝叹气:“不容易啊,不想又这样。”再问太子:“淳儿和颂儿近来如何?”太子忙回道:“淳儿最近弓马娴熟,颂儿诗书最好,他对儿臣说,要换个名字下今年的科场。”
    皇帝大悦:“好,让他去下科场吧。”他面上刚才的阴沉全然不见,饶有兴趣地问太子:“颂儿在学里坐位如何?”
    “和平常的学生是一样坐,和他哥哥淳儿坐在一处。”太子回过,皇帝道:“这样不对,颂儿是太子妃所生,应该坐在淳儿之前。这细微之处,也是见道理的事情。”
    太子心中喜欢,面上也不露出来,只是答应着:“是,儿臣回去就交待学里,让颂儿坐在诸皇孙之前。”
    “这就对了,”皇帝刚说过,见外面又送进来奏折,却是八百里加急的。他打开看过给太子:“你看看。”
    太子躬身在手里看时,是从霍山王处发来的密折,这上面霍山王的罪状,和安平王差不到哪里去。
    皇帝打心里觉得劳累:“这些人,就是不知道知足。你看看这上面,江阳王的女儿也在其中,许氏之死,也与她有关连,朕累了,你看怎么处置。”
    “以儿臣来看,三王理当互相牵制,互相仇恨,却也大可不必。据儿臣后来调查所看,江阳郡主要暗杀的,或许是安平王。不过安平王虽然有时候不知收敛,却不是胆大包天的人。”包括太子在内的人,都没有想到赵赦这样说,不是要杀清源王。太子也踌躇,安平王和清源王没有冤仇。
    就是清源王去查赵赦这件事情,回京里时,赵赦送了他一个绝色美女,而且清源王在京里为安平王说不少好话。
    太子再继续道:“不如把江阳郡主放到军中去,军中可派监军数人,三王如有异动,监军可以洞察或立斩之。”
    皇帝徐徐道:“清源王,可惜了。让他往霍山王军中去吧,如果有什么,也可以看出来。”太子手心里一把子冷汗,江阳郡主有暗杀清源王的嫌疑,皇帝却让清源王和江阳郡主同去军中。
    清源王为什么变成这样?太子心里也糊涂了。
    安平王府的书房中,赵赦和幕僚们商议定,最近多得白石郡王之力,应该允舞阳郡主先入府中。他决定明天回舅父的话,见天色已黑,袖着赵佑请封世子的奏折回房里来。
    真姐儿面容惨淡,看得出来白天又哭过,而且也没有好好梳妆。赵赦听过真姐儿的一通“胡言乱语”,进来时也告诫自己说话尽量别惹她。
    惹毛了真姐儿,她又要一堆话出来。有过早上压不住火的前例在,赵赦心想少说为妙。
    听过真姐儿的话,赵赦就很想揍人。
    招手命真姐儿上前来,把袖子里的奏折取出来给真姐儿看,含笑道:“我很疼你,也疼佑儿,不要再闹别扭了。让她们留在京里,你和表哥回去。”
    “那佑儿呢?”真姐儿只问儿子,赵赦沉吟一下,真姐儿端端正正行下礼去:“佑儿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表哥你,反正有人,不必一定是我。”
    赵赦警告地道:“真姐儿,表哥又要生气了。”真姐儿往后面退两步,眸子里地看着赵赦,那眼睛里分明是还有话要说。
    “你说吧,”赵赦再招手,真姐儿已经不肯近前来,黯然道:“蒙你照顾这几年,我不能扯你后腿。我对母亲也说过,留在京里陪父母亲和佑儿。等佑儿大了,要是表哥还是最疼爱佑儿,容我自己离开。要是表哥心中疼爱别的孩子,佑儿我带走。”
    有过早上的事情,赵赦这一次听到很能沉得住气:“你去哪里?”真姐儿眼睛里了有几分神采:“老石头说商路可通海外,我想去海外走一走。”
    或许,有自己回去的路吧。
    真姐儿到此时突然明白,汉武帝之李夫人病中憔悴不愿意让汉武帝看到的心情。与其等到大家撕破脸不能相容时,不能从容离去,也免得花碎叶摧。
    “为什么要去海外,中原有许多好玩地方。”赵赦也觉得自己这一会儿挺不错,居然能和真姐儿探讨起这个问题来。
    真姐儿见他温和没有发脾气,面上一红道:“我,听老石头说外面好。”
    这飞红的面庞让赵赦也油然一笑,这次再招手道:“过来。”真姐儿犹豫不决,赵赦举起手掌忽闪几下,吓唬道:“咱们是好好儿的说话,还是再这样来。”
    真姐儿是习惯性的嘟起嘴娇嗔,当嘟起嘴自己又讪讪放下来,垂下头想了一下才过来,被赵赦安置在膝上,温和地问道:“不去不行?”
    “我想去,”真姐儿只是这样低语。赵赦抱着她只觉得可笑:“哪一家子像我这样,纳个妾要看你这么多脸色。”
    真姐儿斜飞起眼睫瞄瞄他,低声道:“我不能相容,所以我走开。”再道:“要是成亲那天要我在,”
    她眼中又有了泪水,强忍着道:“我会留下来不会打扰你们。”
    赵赦长长的叹了口气,突然不解气地又给了真姐儿一巴掌,这一巴掌举得高,落下来很轻很轻:“你这个孩子,真是不听话。”
    真姐儿垂敛自说自话:“我留在京里,离开以后,表哥你可以对外面说我已经不在,是路上遭了贼,还是说我病逝,全由得你。”
    “佑儿你舍得?”赵赦捏着性子问道,真姐儿立即抬起眼眸:“要,怎么会不要!等表哥不疼他,我就带他走。”
    对于这句说自己不再疼儿子的话,赵赦觉得搂不住火,不是才给真姐儿看过佑儿请封世子的折子,他沉着脸道:“为什么我不再疼他?”
    “你有了别的孩子。”真姐儿对赵赦的面色极敏感,小声地说出来。
    赵赦骂了一句:“有个屁!”
    真姐儿不说话,赵赦也不说话,两个人静静相拥着。
    真姐儿动了一下身子,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赵赦怀里,低声道:“何必到相恨不能相见的时候再分开,这时候表哥还是疼我的表哥,而真姐儿为成全你的亲事,算是我对表哥的报答。”
    赵赦都不想接话。要提起来报答二字,赵赦觉得这样远远不够,他想到自己从接过来,没有一天不把真姐儿放在心里。而这个孩子,十足一条白眼儿狼。
    有人会放白眼儿狼走吗?赵赦哼一声,白眼儿狼也是我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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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悲摧的还加了一个班,弄得早早起来码字,还好赶上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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