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上,苏曼曼踌躇许久,侧头看着专注开车的男人,紧抿着唇在想怎么开口把残忍的真相说出口。
    手机铃声响了,是妮娜,“曼曼,我现在在医院的产房里,马上就要生了,我好紧张想和你说说话。”
    苏曼曼也开始跟着紧张起来,“妮娜,还记得孕教老师教我们的呼吸法吗?放轻松,你可以的。”
    “嗯,我不说了,大夫要来了。”
    妮娜挂了手机,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穿着一身消毒服的女人,那女人摘下口罩,妮娜认出了她的模样。
    “妈妈,你怎么来了?”
    女人从口袋里拿出环形玉佩,放到妮娜手心里,“孩子,妈妈来给你加油。”
    忍受着肚子的镇痛,妮娜也拿出自己的玉佩,两个子母扣套在一起,她虚弱地笑笑,“妈妈,有你陪着,我一点也不怕了。”
    “孩子,妈妈还想告诉你一件事情。”女人眼里慈善的光芒消逝,取而代之的是阴暗的冷芒,“孩子的爸爸,席澜行,当年是他杀了我们一家,唯独留下你,然后把你救出来,哄骗你让你爱上他,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报复你的工具。”
    妮娜抓住女人的手,小腹如刀绞,心里也被重石狠狠地击打,身体被锋利的痛淹没,“妈妈,这不是真的,你在骗我是吗?”
    “妮娜,我是你妈妈,怎么可能骗你呢?”女人狠狠地甩掉妮娜的手,冷笑着转身离开产房。
    妮娜身下开始流血,挥舞着沾染了鲜血的手,妮娜绝望地对着那女人祈求,“不可能,我要见他,我要他当着我的面说。”
    空荡的产房没有人回应,只有濒临绝境的无望,身下的鲜血汩汩流动,躺在血泊里,妮娜泪眼模糊一片,放空的眼睛盯着天花板,十七岁少年拉着她的手往前奔跑的画面染成了刺眼的红……
    门外,席澜行被戴上了镣铐,“十七年前,你涉嫌一起一家十三口的灭门案件,请和我们回去调查。”
    席澜行敛下眼眸,浓密睫毛下的情绪莫测,“我承认当年那件事和我有关,我会拿出证据证明自己不是杀人凶手,但把我带走之前我要看到我的妻子顺利的生产。”
    为首的男人犹豫着,离开去打电话请示,“乐先生,那小子说他有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接到乐恕的指示,男人对几个手下挥挥手,“动作快点,立马把他带走。”
    席澜行被押送到警车上,不远处的一辆女士轿车里,精致妆容的女人摘下墨镜,冰冷的眼里波涛暗涌,神色夹杂复杂的神情,交织着爱而不得的痛苦和不得而毁灭之的狠绝。
    从产房出来的妇人上了车,对驾驶座上的乐娅汇报着,“乐小姐,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那些话告诉她了。”
    “肚子里的做干净了?”乐娅撩了撩金棕色的长卷发,轻飘飘的语气像是在说今天天不错。
    “她受了不小的刺激,流了很多的血,胎儿怕是不保了。”
    冷笑着从皮夹里抽出十张红色票子,甩给女人,“干得不错,这是你的报酬。”
    ***
    “阿景,阿景你快醒醒。”
    苏曼曼解下安全带,挪动着笨重的身体,探过身子查看晕倒在方向盘上的男人,突发的情况是她没有想到的,颤抖地拿出电话,她毫不犹豫地给乐恕打电话。
    圣心医院派出急救车,昏迷的男人被送进了急救室,苏曼曼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因为紧张,掌心被冷汗浸湿。
    一身黑色西服裹身的乐恕手抄进口袋,缓步踱过来,递给她一杯温热的水,“陆太太放心,这场手术我安排了圣心院长主刀,他曾经给陆之景做过心脏手术,了解他的身体状况,我们会确保万无一失的。”
    “嗯。”苏曼曼接过水杯,手在细微地颤抖,垂下眼眸看着水面上倒映出的脸,焦灼和不安暴露无疑。
    乐恕嘴角不明显地勾起来,转身进了院长办公室,院长正在做术前的消毒准备工作。
    “张院长,准备好了吗?”
    院长扫了眼乐恕意味深长的眼眸,在手术单上签字的手微微颤抖,心里挣扎犹豫着,“好……好了。”
    语气并不笃定,反而有些无奈。
    “很好。”乐恕眉梢漫不经心的挑起,神色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那就开始吧。”
    手术已经进行了七个小时,坐在过道的长椅上,苏曼曼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夜,肚子里的孩子动静很大,踢肚子的次数比以往更多,她意识到宝宝饿了,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准备去楼上的餐厅解决早饭。
    去楼上餐厅吃了顿简单的早餐,味如嚼蜡,只为填饱肚子,在楼梯上突然想起妮娜也在这里生产,顺路就去了妇产科看看她。
    一群人围在产房前,七嘴八舌议论着。
    “听说流了好多血,一直在抢救着呢。”
    “我看到昨天她老公被警察带走了,可能是受刺激了。”
    “那孩子到底保住了没有?”
    紧接着,里面传出婴儿响亮的啼哭,一个医生走出来,神色冷凝,“产妇的家属在哪里?羊水栓塞,情况很糟糕。”
    几个抢救的医生急匆匆走进去,苏曼曼如五雷轰顶,在慌乱里紧紧护着自己的肚子,想着给席澜行打电话,突然身体有了异样的感觉,一股暖流从身下流出,她知道这是羊水破了。
    “大夫,大夫……我快要生了……”
    被推进了另一间产房,苏曼曼心如乱麻,受到了接二连三的打击,她努力保持冷静,抓住医生的手,恳求着,“大夫,一定要让我的孩子平安出生,我的丈夫还在手术室,我想让他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我们的孩子。”
    负责助产的大夫握住她的手安抚着,“你丈夫在做什么手术?”
    “脑瘤手术,手术应该快结束了。”
    “你丈夫是陆之景吗?”
    苏曼曼点点头,“你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吗?”
    大夫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她,欲言又止,“你好好生产。”
    苏曼曼琢磨不透大夫话里的深意,原本只是轻微的疼痛,后来的宫缩频率加快,痛得她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生产上,这是她和陆之景的孩子,她要拼尽全力把他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