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有些冷,苏曼曼闭着眼挪动身子,找寻温暖的怀抱。
    身旁空空的,她拧开台灯,找了一圈不见陆之景。
    已经凌晨两点,她心头愈发不安。
    陆之景的电话是司机接的,那边支支吾吾地敷衍。
    她强硬威胁司机不说实话就离家出走,这招很管用,司机交代他们在城郊的废弃工厂。
    二话不说,换好衣服就赶到城郊。
    不顾司机阻拦,她朝工厂走过去,大门紧闭着,可以闻到血腥味。
    “骨头挺硬,还没死?”
    阴鸷狠厉的声音传来,既熟悉又陌生。
    她侧耳听着,摸着门把的手发抖,透过门缝,骇人的场面让人不适。
    李森拖着血肉模糊的身体,口吐血沫,眼白往上翻,抓住名贵的西服裤脚,不停求饶,
    “陆少爷,我不敢了,再也不敢做恐吓包裹了,求求你放过我。”
    高高在上的男人像一个嗜血恶魔,踢开李森,噙着冷笑,朝着那人的手,一脚碾上去。
    嚎叫声在空荡的仓库回响,苏曼曼头皮发麻,刺骨凉意从脚底窜到头顶。
    看着一地斑驳血渍,她想到妈妈从高楼坠下的惨像,牙齿止不住地打颤。
    陆之景蹲下身,点燃一支烟,白雾喷到李森的脸上,眸光的冷遇水成冰,
    “李森,你该知道,动了我的人,下场只有一个。”
    得到口令,拿着汽油桶的手下开始倒汽油,李森惊恐地瞪大眼睛,“陆少饶命,陆少……”
    陆之景按灭烟头,把玩着打火机。
    李森爬着往仓库门口逃,隐隐看到门口的人影,哀哀地叫,“救命!救命!”
    苏曼曼推开门,愣怔地站在原地,陆之景扭回头,神情错愕,朝她大步走来。
    苏曼曼茫然地看着他,刚刚还与她温存的男人,往日里是个痞坏的大男孩,即使邪气,但也无害。
    此刻的他却判若两人,残酷阴冷到让人胆战心惊。
    陆之景心怀善良,她从不怀疑。
    她只是气他、怕他。
    气他把生命当做儿戏,怕他沾染是非,招惹祸事。
    爸爸妈妈去世时,她吞下一整瓶安眠药,那是她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抢救过来以后,她变得无比惜命。
    生命太脆弱了,她要好好活着,她爱的人也要好好活着。
    陆之景拉着她的手扯进怀里,她身体冰凉,脸色发白,他的心跟着疼起来,捂着她的眼睛带她离开这血腥现场,
    “吓着了?不怕不拍,你别怕,我,我……”
    她始终沉默,陆之景没了刚刚的坚决果断,手足无措地抓起她的手,放在嘴边哈气。
    苏曼曼瞥见他衬衫上的斑驳血渍,神色冷然抽出手,转身要走。
    陆之景从背后抱住她,“你生气了?别气,我不是帮你收拾坏蛋吗。”
    倏地转过身,苏曼曼推开他,红着眼睛,情绪激动,“不需要!”
    苏曼曼的眼眸迅速集聚一层水雾,转身一瞬,豆大的泪珠滚落,直直地砸进了陆之景的心里,他无力地垂下手。
    卧室,灯光昏暗
    床上的女人闭着眼睛,黑发如瀑布散在枕头上,浓黑睫毛挂着水珠,枕巾湿了一片。
    陆之景在她旁边坐下,目光盛满了怜爱,伸手轻抚她的脸,一脸颓丧,“还气呢?”
    含水杏眼缓缓睁开,琥珀色眼珠散发静美的光,淡淡地看着他,
    “陆之景,我爸爸的属下秦安,他手上的陆氏股权,你是怎么拿到的?”
    陆之景脸色沉了几分,“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
    “不是怀疑,只是想搞清楚,青叔说你为了股权驱逐秦家出国,是不是这样的?”
    陆之景烦躁的抓抓头发,有些恼火,
    “你是在质问我,你一点都不相信我!你特么就是个没良心的女人。”
    余光里的男人像只暴躁的狮子,苏曼曼叹了口气,
    “你随便怎么想好了,我只是不想不明不白带着疑问过日子。”
    陆之景盯着她,气得呼吸粗重,连肩膀都跟着抖动。
    这个女人,他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宠的女人,她不信任他,也不满意他给她的生活。
    他应该把她掐死的,掐死了,他就不用无时无刻地想她,讨好她,不要命地爱惨她!
    一拳砸在桌子上,陆之景恼怒地走到门口,摔门而出的一瞬,他又折返回来。
    他特么舍不得留下她一个人哭,这个死女人已经把她吃得死死的了。
    他怎么喜欢上这么一个铁石心肠的狠女人!
    在苏曼曼诧异的目光下,他掀起她的被子,钻进去,长臂勒住她,紧得她呼吸受阻。
    “不明不白是吧?那我们一个个来说说清楚:
    第一件事,若有人胆敢对我翻白眼,我会打得他再也不敢直视我——这是我的处事准则,更何况李森动的是你,我连一根头发丝都舍不得伤,那龟孙敢觊觎你,拉出去枪毙一百次才解气。”
    陆之景抬起身子,看了眼苏曼曼,她眉头微微拧起,很明显是在说不认同这样的处事准则。
    他碰碰她的小手,见她不排斥,扳过她的身子面对自己,低头吻着她的额头,
    “今晚是我不好,太冲动了,害得你担心。”
    苏曼曼一直很安静,凝视着他,柔软的发丝垂在脸颊两侧,如墨黑发衬着肤色苍白,惹人怜爱。
    他无奈叹口气,紧张到手心冒汗,“别不说话,你怎么想的,告诉我,我心里很慌。”
    埋入温暖的胸膛里,她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眼睛湿润了,
    今晚的事让她联想到青叔说陆之景得罪了危险人物。
    她去城郊找他,路上不停地胡思乱想,一想到他有危险,她心脏就像被人挖走一块。
    苏曼曼声音闷闷的,带着哽咽,“陆之景,我不能再失去,我承受不来。
    陆之景心尖疼,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人,惹她担心还对她发脾气,都是他的错,一百个不该一万个不该。
    “我发誓对你一辈子好,为了你,我也好好地活。来,给你打。”
    陆之景伸出手板心,任由她惩罚。
    苏曼曼破涕为笑,这人是不是人格分裂,幼稚到极致,残忍到极致。
    她忽然想明白了,原来他的温柔和好脾气,是有选择性的,而她是那个最幸运的人。
    看着她笑,陆之景心里压着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他指尖抚触她的眉眼,长得都是眼睛鼻子,她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睫毛又长又卷,眼睛亮如宝石,红唇点缀,就是个乖巧的洋娃娃。
    “还有第二件事,我是收了秦安的股份。”
    陆之景拿过手机,在屏幕上点点,打开一封邮件,拿给苏曼曼看。
    这是一份电子版的股权转让书,持股人那栏写的是她的名字。
    “这份股权转让书具有法律效应,只要你签字就生效了。不像以前老头给你的,那是哄人玩的。”
    苏曼曼困惑地看着陆之景,他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感动得想哭吧狠心女人,有没有后悔刚刚怀疑了我,我整个人都给你了,还在乎那一点股份?你要想要,整个陆氏拿给你都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