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无数眼睛看着,都难以置信。
    赵昶,老齐王嫡子,和圣上、旭王平辈,名声也不小,什么旷世逸才、满腹经纶、宏才大略之类,长得这也是人中龙凤,即便跪着,形象也比旭王好得多。
    他虽然官小、无爵,这是因为老齐王心大,想给他封王,别的都看不上。
    但现在,临阵逃脱,他能说得出口?他就说出口了?
    无数人震惊,不少将士愤怒,霍家造反,别人去平乱,赵家儿郎却临阵逃脱?
    逸公子冷笑:“老齐王在京师成天倚老卖老,欺负圣上,辱骂我干爹没有儿孙;没想到你拿到这也能用,还真管用。”
    其他人回神,虽然都姓赵,但有的就是人渣,圣上残疾的亲弟弟在这平乱,老齐王好手好脚的儿子却要逃脱回京,愤怒,对旭王更敬重。
    赵昶心里也怒,他父王是圣上长辈,怎么就欺负圣上了?这小兔崽子这么说他,不是更欺负人?
    不过现在不说这个,他最担心的是和霍家的交易,若是让圣上知道,齐王一脉就完了,圣上早就不喜欢他父王。逸公子就是欺负人,最近不让人出贵宾馆,任何消息也递不出去;显然旭王、圣上要拿一些人开刀,他必须尽快回去做准备。
    昭王阴柔如天籁般说道:“孤王最近并未听说,老齐王一病不起,不知你从何得知?”
    宋贞芳忧虑的道:“之前圣上下旨将赵轻歌杖责一百,老齐王被气病了。”
    逸公子接茬:“老齐王气性好大,动不动和圣上赌气,你都高高兴兴来了,说明你爹没病,现在干嘛又说你爹病了,莫非想病就病,你爹到底什么毛病?”
    旭王冷淡说道:“年纪大了就会有老毛病,皇兄一向关心他身体,你就不用操心了。”
    逸公子点头:“如果你爹真不行快死了,圣上肯定会下旨召你回京的。”
    话赶话说到这,众人都明白了一件事,老齐王一家都是老鼠屎。
    赵昶更怒,这不是诅咒他父王吗?但形势比人强,只得和旭王好生说道:“我从小没离开父王,这次离开这么久、这么远,每天都梦见他,茶饭不思。”
    逸公子嗤笑:“你就不想你娘或者奶娘?”
    昭王、泰王、宋贞芳、向千秋等人都扭头,我们没听见。
    赵昶气的满脸通红。
    旭王教训道:“儿子别胡说。不过周大将军十六岁上战场,你今年三十六了,就缺乏磨练,雄才大略发挥不了一点作用,皇兄经常叹息。这次既然来了,就好好磨练,什么时候有了长进,什么时候回去见王叔,先下去吧。”
    逸公子啧啧有声,星眸闪亮,像是看一个倒霉孩子,还要为吃奶而努力。
    赵昶气得够呛,站起来就走,想他机智过人,这点事岂能解决不了。就算解决不了,圣上又能真将齐王一脉怎么样?
    其他人都散了,一会儿希利又领着一个人过来。
    这个中年男子,一身青妆花飞鱼云绢长袍,看着像个隐居的儒士,就像陶潜,采菊东篱下,身上多了几分泥土自然气息,和殷一帆不同。
    他叫丁俨,康王妃胞兄。
    丁家是谯州有名的大族,祖上出过一些人杰,康王妃也是有名的才女,与康王琴瑟和谐;家族大多数人还一直在谯州,有良田三千顷,比陶潜过得好太多。
    逸公子正在吃早饭,招呼他坐下一块吃,一边笑问:“最近情形如何?”
    丁俨站着恭敬的应道:“偶尔有人闹事,但被控制住了。都是逸公子深谋远虑,为民造福,又不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捣乱,这是所有人的福分。”
    逸公子说道:“坐下说,站着做什么?好像本公子有事求你,这是委婉拒绝?”
    丁俨忙坐下来:“岂敢,能为大公子、为旭王、为圣上效忠,是草民的福分。”
    逸公子看着羊奶半天不喝,悄悄推一边,认真说道:“客气话就不说了,这次真要辛苦你,会有一定危险,本公子会尽量保证你们安全。”
    丁俨认真回答:“草民相信逸公子。大家都相信逸公子,跟草民来了;听说逸公子缺人手,又召集五百家丁,希望能略尽绵薄之力。”
    逸公子大悦:“这真是太好了,本公子正需要他们帮忙。让孟虎过来一下。”
    她使劲东看西忙,事儿一件接一件,一会儿站起来就要走。
    昭王将她按住,牛奶塞她手里,不喝哪都别想去。
    逸公子讨厌,咬着牙死都不要喝,人家都喝粥,为什么要她喝羊奶?太悲催了。
    孟虎拄着拐棍过来,站一旁,孟朗在后边,一块默默看着这出每日必演喝羊奶记。
    逸公子瞪他们一眼,瞪昭王一眼,翻白眼瞪干爹,咬着牙瞪整个世界。
    昭王出绝招:“再不喝不让明玉跟你去。”
    逸公子一摞袖子:“你敢!威胁本公子!本公子要揍得你娘都不认识你!”
    昭王忙换一招:“你看王祖父每天为国操劳,还要为你操心,你不能乖点,别让他操心吗?”
    逸公子怒:“我干爹要你管!干爹你帮谁?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旭王忙安抚:“不会不会,你是我儿子,干爹不帮你帮谁?不想喝算了,来再吃块肉。”
    逸公子吃肉,吃馍,吃完,最后将羊奶喝了,冲昭王冷哼一声,讨厌。
    昭王拿毛巾给她擦手擦嘴,逸公子一脚踹他。
    昭王闪一边,孟虎拄着拐杖过来,领了命令,收拾那些家丁去。
    孟朗过来说道:“灾情初步统计上来,州城往北,房屋毁坏三千余间,重伤五人,轻伤一百多人,田里庄稼损伤大约三成。州城往南,冰雹伴有雷击,房屋毁坏超过十万间,死亡三十四人,重伤及被房屋砸伤约五百多人,田里庄稼受损将近六七成。”
    逸公子问道:“老百姓情绪如何?”
    孟朗应道:“比较稳定,大家都唱歌骂逆贼作乱遭天谴,让大公子赶紧将逆贼杀了。”
    丁俨插话:“草民愿捐三万两钱粮,救济伤员、重建房屋、补种庄稼。”
    逸公子说道:“本公子替穷苦老百姓感谢你。至于粮食专营的事儿,你也不用担心,乔氏与圣上谈好的,保证不会让你吃亏。”
    丁俨一叹,看来这事儿是逃不了了。
    乔氏要东南七州五十年粮食专营权,东南七州是富庶之地,这其中的利润不说,这个影响多大,圣上竟然同意了,他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