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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驶入大院,原本在门口留守的哨岗都不见了。
    天色已经黑下来,常家宅门紧闭。
    周勀过去敲门,出来的是那个小保姆,眼睛乌溜溜转一圈,看清人才把门打开一点。
    “快进去吧,都在后头屋里。”
    常安加快脚步,跨过门槛,眼看要小跑起来,周勀感觉从后面轻拽一把,“你慢点!”
    许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常佳卉最先跑出来。
    “姐!”
    “佳卉…”常安挣脱开周勀往前住。
    常佳卉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
    “到底怎么回事?”
    早晨那通电话并没说清楚,这会儿赶了半天飞机才到这,常安迫不及待地问,可常佳卉也是一脸茫然,摇着头,“我也不清楚,就早晨来了一帮人,进来二话不说就把爸爸带走了。”
    “纪委的?”
    “我不知道,看制服也分辨不出。”
    “瑛姨呢?”
    “我妈在屋里。”
    一行人又进去,魏素瑛坐在椅子上,出乎意料,她看上去竟十分冷静,既没哭,也没像常佳卉这样语无伦次。
    她见到常安和周勀走进来,唤了一声,“小爱,去倒水!”
    “不用了,我想问问我爸的情况,到底怎么回事?”
    魏素瑛便又挥了挥手,示意小保姆先下去。
    “没什么情况,来的人只说带你爸去协助调查。”
    “他协助调查什么?”
    “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我相信应该没什么大事。”魏素瑛十分冷静,丝毫看不出一点焦虑和担忧,好像就笃定常望德只是被请去走个流程。
    常安脑子里有些乱,还想说什么,身后周勀过来摁了下她的肩膀。
    “你也别太担心,协助调查和隔离审查的定义不同,爸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就连周勀都这么说,常安慌了一路的心总算稍稍安定。
    魏素瑛又回过神来,笑问:“你们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有!”这句是周勀回的。
    “那赶紧的,小爱,去厨房把汤热一下,再简单炒两个菜。”
    “不用麻烦了,我带常安回去吃。”
    “不麻烦,大老远从北京赶回来。”说着走了出去,张罗着大概要去厨房。
    屋里还剩下常佳卉,她眼圈肿着,却凑过来问,“姐夫,我爸真的不会有事吗?”
    “说了只是协助调查。”
    “那就好,那就好!”她自顾自拍着胸口,“早晨那阵仗可把我吓坏了,感觉跟看电影似的,可是我爸能去协助调查什么?”
    要牵扯到常望德的,肯定不是小案子。
    周勀不答,看了眼常安,常安心里有个猜测,但不敢肯定,只扶了下常佳卉的背,“先等等情况吧。”
    很快小保姆把晚饭张罗好,简单的两菜一汤,就常安和周勀吃,更确切来说应该只有周勀吃了一碗饭,常安喝了点汤就作罢了。
    她从早晨到现在就没吃什么东西。
    ……
    离开常宅,回去依旧是小赵开车,行至长河门口,周勀突然喊停。
    “我下去买点东西。”
    常安靠在椅子上心神不宁的,也就没置理,约摸过来几分钟,车门开了,连带着卷进来一阵凉风,常安不禁抖了抖。
    “买了什么?”
    “没什么!”周勀复又坐到她边上,抬手拍了下,“小赵,开车!”
    ……
    到家后常安连行李都懒得收拾了,直接上楼简单冲洗便爬到床上,等周勀进卧室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这几天舟车劳顿,实在是累。
    可是朦朦胧胧间感觉脸上有热气。
    “起来。”
    “嗯…”
    “常安!”
    常安不得不睁开眼睛,周勀影子在面前晃。
    “你做什么?”
    “你先起来!”
    他干脆坐到床边把常安捞着坐起身,常安睡意绵绵的,自然不爽。
    “干什么呀?”
    “去试试!”
    眼前递过来一样东西,长长扁扁的,起初常安还没看明白,之后猛一愣神,算是彻底醒了。
    这货给她拿了根验孕棒。
    “你…刚才半路就是去买这个?”
    “嗯,去试试再说!”
    周勀又怂恿,眼里是掩不住的期待与欣喜,可是常安哭笑不得。
    “你以为我怀孕了?”
    “只是猜测,我记得你的月经周期。”
    算算这个月是晚了好几天了,按说在伦敦的时候就该来,更何况她今天在飞机上还吐了一回,种种迹象难免不引人遐想。
    只是…
    常安瞄了眼那根小棒,粉色的,他轻轻捏在手里。
    “我没有怀孕。”
    周勀还笑,“别这么肯定,试了才知道有没有!”
    常安叹口气,心里堵着千言万语,想解释,可又不知从何说起,好像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时机,无论什么情况下说出口都不对劲。
    算了,她浑身倦得很,也没心思在今晚跟他折腾。
    “那我去试试!”
    常安走至洗手间门口,心里突然不忍,又回头看了眼,周勀那会儿还坐在床沿,衬衣领口的扣子都解开了,他这阵子压力缠身,精神也并不爽朗,再被灯影一照竟显得有些萧条,可是眼底有光,那束光一直追着常安,让她呼吸收紧。
    “如果测下来我没怀上,你是不是会很失望?”
    床上的男人似乎怔了怔,但很快又笑,“这么多废话,去测了再说!”
    常安:“……”
    几分钟的时间有多漫长?
    常安巴巴坐在马桶上,看着手里那根验孕棒,有一瞬竟然生出点念想,希望另外一根线也显出来,可现实就是现实,她知道不会有。
    她又拿着那根棒在洗手间里坐了一会儿。
    “好了吗?”周勀问,声音似乎就挂在门上。
    常安拍了下脸起身,打开门。
    “结果怎么样?”
    她把棒子递过去,“阴性,没有怀上!”遂也不敢看周勀的脸色,错开他便进了卧室。
    气氛有短暂的沉静,但很快周勀便跟着走过去。
    “没关系,来日方长!”
    “……”
    一个小插曲,周勀事后也没再多提,摸了下常安的脑袋便下楼去书房了,常安猜测他还有工作,独自上床准备继续睡觉,可刚才的睡意荡然无存,翻来覆去却满脑子心事。
    起初是父亲被突然带走的事,常安担心他的身体,就算只是协助调查,但在里面也没个定数,不知能否按时用药,可转念一想,若父亲用药,那他的病就会瞒不住了,至此仕途走到了头,按照他的性格大概断然不会这么做;
    一会儿又想到那根验孕棒,常安知道周勀想要个孩子,但是这种念头从来没像今天表现得如此强烈,她有些动摇了,自己是不是过于自私?
    思前想后,胃里又开始不舒服,她是不能吹风着凉的,一着凉就容易返酸。
    常安也不睡了,摸了手机,找到同事罗小玉的微信头像。
    “小玉姐,想问你个问题,宝宝在肚子里是一种什么体验呢?”
    ……
    周勀在书房一连抽了两根烟。
    他是戒了一段时间了,就算最近事务缠身,压力再大,他也只实在疲惫的时间抿上一两口,可是今天却觉得胸口堵着气,实在无处纾解,两根烟下去才觉稍稍通畅。
    嗬,女人!
    最后一点烟蒂也烧尽了,扔在桌上的手机开始响。
    “喂…”
    “周总,您还没睡吧?”
    “没有!”他掐了烟蒂,情绪已经在瞬间收拾干净,“事情调查清楚了?”
    “这个有点困难,风口浪尖,没人敢透露详情,但起码有了一点眉目。”
    “说说看!”
    “您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常书记被突然带走,确实跟孙正道有关,我打听到的消息是孙正道在接受调查期间说了什么话,或者直接揭发了什么,牵扯到常书记,所以上面才会派人把他带走调查。”
    “也就是说,常望德会被牵连进去?”
    “这个…暂时还不好说,消息也未必准确,您知道的,风口浪尖,大家口风都很紧,我这也是转了几个手才弄来的消息,并不是出自经办人之口。”
    周勀一点点用手指敲着桌面,“那就再等等!”
    现在能做的也只是等,等着24小时或者48小时之后常望德是否会被放回来,可是事情还是朝着更加糟糕的方向去。
    两天之后孙正道的事正式立案,李美玉连同之前被带走的几位高管也都转入拘留期,有人打点想要取保候审,但申请全被打了回来,上面的意思已经很明确,这次绝对要办到底,所以没有哪个部门敢疏忽或者儿戏。
    到第三天的时候已经有调查小组进裕安取证,相关资料档案都被搬空了,流动账户被封,上头决心大,所以各部门也是高效率,很快便查到了华景头上,之前裕安入股的资金全部被冻结,项目进行到一半,这对周勀来说无疑是一种灾难。
    常望德也一直没回来,家属不可见面,律师也不可见面,甚至不确定人被“关”在哪里。
    24个小时,48个小时,72个小时……整整一周过去了,什么“协助调查”需要这么长时间?
    常安那几天整个人都是浑的,起初她还抱有一丝侥幸和念想,但慢慢就控制不住开始焦虑。
    周勀那几天也是焦头烂额,他虽不是涉案人员,但因为项目被牵连了,资金出现问题,一直在想办法解决。银行一家家跑,但凡有意向合作的他亲自去见。
    常安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正在应酬桌上,看了来电显示刻意走到包厢外面去接。
    原本以为是常安催他早点回去,可是接起来只听到哭声。
    “我妈妈走了…我就只剩下爸爸了,他可以不是大官,也没必要去争什么丰功伟绩,但是他不能出事,他出事了我怎么办?”
    周勀一听那边的声音不对劲,拧着眉问:“喝酒了?”
    常安不回答,只一个劲在那边问:“能不能保外就医?能不能想办法让他保外就医?”
    周勀捏着手机抬腿就往电梯走。
    “常安,你别激动,等我回去再说!”
    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长河,开了门,客厅那头只亮了一盏灯,周勀也没顾得上脱鞋,直接走进去,等看到沙发上躺的人时,悬了一路的心才总算落下来。
    常安睡着了,曲着身子躺在沙发上。
    她是惦记着常望德的病,之前体检报告已经显示中晚期了,最近几个月全靠药物和针剂维持着,这一天天地耗在里面无疑是要他的命。
    周勀把人抱到卧室床上,又拧了湿毛巾帮她把脸上的眼泪都擦干净,做完这些他才一屁股坐下来,扯了扣子和领带,双手摁住额头重重沉了一口气。
    时间照常过去,但没有等到任何好消息,不过案子还在侦查中,所以也并没什么更坏的消息传来。
    至于常安所提及的“保外就医”也根本不成立,因为这套程序只适用于已经开始服刑的人,对于常望德而言并不适用。
    她连这最后一点路都没有了,短短半个月竟瘦了一圈,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接到了edan从伦敦打来的电话,告知她之前委托办理的公益基金已经初现雏形了,让常安近期要是有时间最好再飞一趟伦敦,有些细节还需要跟她当面敲定。
    常安敷衍了过去,让他看着办,只说自己不懂这些,并不想提及父亲和家里这些事。
    ……
    圣诞过后国内春节的脚步就近了。
    周勀那边也终于谈妥了两家银行,毕竟泸旸湖项目虽受裕安牵连,但项目本身没什么问题,加之有利可图,所以还是有银行愿意投资。
    双方定了签约日期,周勀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敲定的那天他提早下班,计划想带常安出去吃晚饭,这阵子她因为常望德的事一直郁郁寡欢,周勀也不擅长安慰人,更何况安慰也没用,又怕她成天把自己闷在家里会闷出病,所以便想带她出去散散心,可是刚停好车,院门开了,裹得严严实实的常安从里面走出来,神色看上去十分焦虑。
    周勀下车,“要出去?”
    常安看到周勀愣了愣,继而走上前,在冷风里喘了一口气,说:“我爸进医院了,我得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