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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西沉了,光线打在床头上。
    周勀正躺在床上输液,可能是药性作用,这会儿睡得挺沉的。
    常安见他脸色还有些红,大概还在烧,而身上依旧穿着上午出门时穿的那件衬衫,皱得有些厉害。
    徐南进来,常安问:“水挂完就能回去了吗?”
    徐南:“医生也没说一定要住院,但我的想法是今晚就让他留在这吧,起码医生看着他也不能胡来,不然回去肯定又扑在工作上,根本不会好好休息。”
    常安明白他的意思。
    “是不是楼盘那边很麻烦?”
    “是啊,棘手得很,现在好多业主都聚在售楼中心门口静坐,闹着要退房。”
    常安没想到这么严重,但转念又想到网上那些言论。
    “你们的房子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当然不是,荣邦虽然不是国内规模最大的开发商,但起码良知还是有的,我们不可能在化工厂的毒地上造住宅房,这显然是有人污蔑我们,不过很快就会有权威的检测报告出来,到时候被我们查到是谁在造谣生事,我们可以告他诽谤!”徐南信心满满。
    常安对他们工作上的事不感兴趣,随口问了几句,继而又想到那个马姓业主。
    “昨晚在售楼中心闹事的那个人呢,现在怎么样?”
    徐南脸色一变,含糊其辞:“…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上午警方刚给周总录完口供。”
    常安:“……”
    两人在病房尴尴尬尬地呆了一会儿,期间徐南接了通电话,大概又是公司里的事。
    “常小姐,周总这就麻烦您照应一下了,刚同事给我打电话,我要赶回公司一趟!”
    徐南走得比较急,常安也没多问。
    常安独自又在病房呆了一会儿。
    期间周勀在床上翻了几个身,要醒不醒的,大概是个子高,腿又长,睡在狭短的病床上实在不舒适。
    身上的衬衣都被他揉皱了,下身还穿着长裤。
    常安想想还是得回去一趟,给他拿套换洗衣服过来。
    常安打车又回了长河,考虑到晚上医院的伙食也不行,于是又绕去经常吃饭的那家港式餐厅打包了几个菜和点心,结果折腾一圈再到医院时天都快黑了。
    她拎着袋子上楼,单人病房,晚饭时间走廊上人来人往的,但还是老远就听到了周家老爷子的训斥声。
    “……你看看你做的这些破事,在毒地上盖楼,欺骗,欺瞒,靠鼓吹噱头赚那些人的血汗钱,还害死了一条人命,小畜生,就因为你的一套破房子,让人把命都丢了,你怎么还有脸在这里……”老爷子中气十足,骂声嚣亮。
    常安没有急着进去,在门口探头看了眼,房间里气压低沉,老爷子举着拐杖指着周勀,严厉训斥,而周勀似乎并没什么太大反应,坐床头闷声不响。
    大概也是被骂疲了。
    周阜山军人出身,年轻时候上过战场打过仗,心中秉承的还是那些老思想,比如无产阶级最光荣,资本主义最可耻,所以当初周勀想要投身地产的时候他是坚决反对的,但周勀坚持,他拦也拦不住,只是在老爷子心中开发商就是一种奸佞形象,大毒瘤,大害虫。
    加之尚林苑的事闹到人尽皆知,还“无辜”害死了一条人命。
    “…所以从古至今商人最无耻,士农工商,生意人一直排在最后一位,都说无奸不商,无商不贪,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你做什么房地产,还不如一棍子打死你,畜生,小畜生……”越骂越急,越急越气。
    眼看老爷子的拐杖就要挥过去,一直站在旁边不敢做声的刘舒兰终于看不过去了。
    到底还是心疼儿子的。
    “爸,爸…阿勀还病着呢,身上还有伤,您骂几句消消气就行了!”
    结果这一帮就更不得了了。
    “消消气?那是一条人命啊,一条人命…我…我抽死你这个兔崽子!”这会儿是真打了,老爷子举起拐杖就朝周勀身上招呼过去。
    第一下没躲,周勀肩膀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记,常安隔得这么远都能听到皮肉与棍子的撞击,“嘭”的一记闷响。
    刘舒兰都急得眼圈红了。
    “爸,爸…您别打呀,您别打……”她一手拉住老爷子一手去推周勀,可是越拦老爷子的火气越旺。
    “你还帮?你还有脸帮?还不都是被你惯出来的,一个个惯得这么无法无天,老祖宗的规矩都忘了,走开,不准帮!”
    到底年轻时打过仗,老爷子一下就把刘舒兰推得老远。
    “今天我非打死你这个畜生!”
    眼看第二棒又要下去,直对周勀的右肩膀。
    “爸…”
    “爷爷!”
    常安条件反射似地冲过去,手没来得及挡,结结实实替周勀挨了那一棍,后背受力,手里拎的袋子落地。那棍子还打得特别猛,她眼前晕眩,步子不稳一下栽到周勀身上。
    “常安!”
    周勀也没料到她会突然冲出来,接个满怀,摸到一头柔软的头发。
    “你…”
    怀里的人疼得脸色刷白,一时话都说不上,缓了一会儿才抬头,与周勀视线对上。
    “没事。”她憋住劲摇头,再扶住周勀的膝盖转过身去。
    老爷子也回过神来了,知道那一棍打在了常安身上,痛心疾首地吼:“你这傻丫头,冲出来替这兔崽子挡什么挡?”
    “爷爷…”常安委委屈屈地哭起开,“不挡怎么办呀,他身上还有伤呢,您下手又那么重,把他打坏了我可怎么办?”
    周勀:“……”
    旁边刘舒兰也赶紧借风使力:“对,爸,您把阿勀打伤了小安回头又得心疼,她昨天也受惊了,您看…”
    周阜山到底还是心疼常安的,挥挥手,冲后面的周勀举了下拐杖,“行了,等回去再收拾你!”
    然后赶紧过去安慰常安,“哎哟是不是被爷爷打疼了?你也真是…以后这种事就躲远点,他皮厚,从小被我和他爸打惯了,但你不行呐,你一个姑娘家,伤着了我怎么跟你外婆交代…”
    老爷子瞬间化身慈爱的长辈。
    常安起初还在哭,泪眼婆娑的样子都快把老爷子的心都哭碎了,愣是哄了好一会儿才把她的哭声止住。
    原本是一场“审判大会”,因为常安的出现硬生生化成了绕指柔。
    走时老爷子的火气明显消退了不少,常安又帮着说了一些好话,好不容易把老爷子劝走。
    原本刘舒兰要留下来陪房,但老爷子不允许。
    “阿勀都找媳妇了,小安在这,你陪什么陪?”
    刘舒兰也不敢逆老爷子的意,只得勉强回去。
    常安送他们下楼。
    司机候在住院楼门口,老爷子先上车,刘舒兰刻意把常安拉到一边。
    “妈…”
    “小安,难为你了!”话一出口她眼圈又红了起来。
    常安心里无感,但嘴上还是说:“没事,阿勀还发烧呢,我那一棒也算挨得值。”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妈知道你一向最懂事,只是他爷爷和世青一向管得严,这事恐怕还没完。”
    意思是等周勀出院之后还得过周世青那一关。
    常安明白意思,“我会找机会劝劝爸。”
    刘舒兰感激不尽,握住常安的手:“由你出面最好,家里还是你说话最管用,另外今天晚上…妈知道你早晨也刚从医院回去,但阿勀这情况,夜里总要留个人的,我本来想在这照顾他,但你爷爷又不同意,所以…”
    “妈,你放心,我会留在这的。”
    常安最能顺长辈的意。
    刘舒兰欣慰至极,两手都抓过去。
    “那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应该的。”
    那会儿常安长发披肩,额头上的擦伤还有些明显,可是风口里她的模样是温柔安静的。
    刘舒兰看得又不觉叹了一口气。
    “前几天你妹妹和星星下属在烤肉店里打架的事我都知道了,小安,我知道你心里可能也会怨阿勀,觉得他花心,不顾家,外面还三天两头有风言风语,但是有时候也要体谅一下他,毕竟他管着那么大一间公司,平时应酬逢场作戏总是难免的,而且现在那些个姑娘你也知道,但凡碰到一个条件好点的都恨不得主动贴上去,所以妈希望你别生阿勀的气,多担待一下,他这些年真的很不容易。”
    说到动情处刘舒兰又开始抹眼睛。
    常安只觉得心里像是被风吹得呼呼响,但脸上还是笑着。
    “妈,我都明白的,不会为了这种事跟他闹!”
    她永远清楚长辈喜欢听到什么答案,所以顺风顺水的总能演出一个贤良淑德的模样。
    刘舒兰听得简直不能再喜欢。
    “你这孩子…听得我都心疼了,回头我也会说说阿勀,让他空了多在家陪陪你,别成天想着往外跑。”笑呵呵地好像刚才的眼泪都是假象,完了又说,“哦对了,上个月星星去马来西亚出差给我带了几盒燕窝回来,回头让司机送到长河去给你。”
    常安立刻拒绝:“不用了,您留着自己吃吧。”
    “我吃不惯,再说你和阿勀不正在备孕了,吃了对以后孩子好。”
    “……”
    刘舒兰又客套了一会儿,这才挥着手告别。
    常安一直等周家的车子不见了才转身回病房。
    天色晚了,风大起来,她抱着手臂上楼,结果扯到后背刚被打的地方。
    “嘶-”
    还真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