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落的丫鬟倚竹,嫁给了北府的一位账房。
    那账房叫吴锦,是陆家五房做事的,读过几天书,家住在倚竹的邻庄。。
    倚竹过年回去看她弟弟,那账房也回去看父母,他的马车失控,马儿急匆匆的跑,差点将他摔下来。
    他吓得脸色雪白。
    倚竹一下子就把马给降住了,还一把将他扛了下来,力气特别大。
    倚竹力气虽然很大,但是个子不粗壮,甚至有点颀长,眼眸又纯净。
    回来之后,吴锦就跟五老爷提及,想要娶倚竹。
    五老爷很器重吴锦,又听说他相中的是闻氏身边的丫鬟。有意巴结闻氏,五老爷就同意了。
    五房派人来通气,问闻氏的意思,五老爷甚至愿意出五十两的聘礼。
    闻氏一听还有这奇缘,再去打听了那账房的人品,得知对方的父母都是老实人,家中四个兄弟,他是老小,都是北府的下人。
    自家的人,闻氏信得过。
    所以就答应了。
    倚竹嫁过去,没过多久就怀孕了,如今八个多月大的身子,她婆家生怕她磕了碰了,不许她出门。
    “我要去看她。”陆落道。
    闻氏失笑:“没这样的规矩,我派人叫她来。”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别折腾她了,她大肚子不方便。”陆落笑道,“我还怕旁人说三道四吗?”
    陆落去看了倚竹。
    倚竹的确是大肚子,行动却非常迅捷。看到了陆落,她恨不能蹦起来,她婆婆和大嫂在旁边龇牙咧嘴,生怕她动了胎气。
    “姑娘,婢子想您!”倚竹呜呜的哭。
    哭完了又笑。
    她婆婆急匆匆拿出家里最好的茶盏和茶叶,给陆落沏茶。
    “不要哭,我也想念你啊。”陆落给她抹泪,“已经是大人了,要好好养胎,知道吗?”
    一提到孩子,倚竹就很高兴。
    她拉陆落去摸她的肚子,说:“姑娘,我的孩子会踢人。”
    然后又说,“等他出来了,我送给姑娘好不好?”
    倚竹什么好东西,都第一个想到陆落。
    她非常爱肚子里动来动去的孩子,所以也想给陆落。
    她婆婆和大嫂在旁边笑。
    “孩子怎么能送人呢?”陆落笑道,“你要自己养活他,要疼惜他!”
    “是,姑娘。”倚竹答应了。
    倚竹怀孕了,碧云暂时还没有,陆落也就见过了碧云。
    碧云不停的叮嘱陆落,不管再去哪里,一定要带上她等。
    陆落没办法答应她。
    既然到了湖州府,陆落也要去见见陈容枫,她知晓陈容枫躲在哪里的。
    陈容枫住在城外的寺庙中,跟和尚作伴,下棋作诗,悠闲自得。
    见到陆落,他倒也不意外。
    只是心中对陆落的那点期盼,已经绝望了,他不再幻想拥有她。
    “十二叔,璇娘死了。”陆落告诉他。
    对璇娘的伤心、失望,陈容枫这几年经历了太多。
    多到现在,除了心尖无法遏制的疼痛之外,他没了其他的感觉。
    这点疼痛,一直在心头,潆绕不散,他问陆落:“她走的时候,没有害更多的人吧?”
    “没有。”陆落道。
    “那就好。”陈容枫低了头,良久才道。
    后来,陈容枫在寺庙给陈璇立了一个牌位,请老和尚诵经,愿陈璇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他很冷静接受了这个消息。
    可是当天夜里,他还是哭了。
    女儿曾是他的精神支柱,虽然早已坍塌,仍是伤心。
    从此之后,他没了家庭,没有爱情,他只有自己。
    “这青灯古庙,也许就是我的一生了。”陈容枫想。
    没过几天,他就正式出家,做了和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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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落请父母去八坨山。
    过了几天之后,邬予钟和闻氏终于商量妥当了,他们暂时不去八坨山。
    若动乱到了湖州府,他们会立马撤退。
    同时,他们会买很多的粮食,放在八坨山的庄子里。
    若是动乱了,他们就赶过去;若是不动乱,就给那些村民吃,他们只当做点好事。
    “我们选存上二十几个人三年的口粮,放在那边的庄子上,以后的事再说。”邬予钟道。
    至于家产,田地和商铺能卖就卖掉,不能卖的放着,都换成金银细软,随时可以带走。
    他们这样安排,是做足了准备的,有备无患,陆落道:“如此也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小住半个月,家里都安排妥当,父母和叔公随时可以撤退,陆落就安心了。
    她和柏兮的承诺,要去海外,陆落准备动身。
    陆落以为,闻氏会阻拦她。
    她还准备劝说母亲,不成想,闻氏却同意了。
    闻氏和陆落秉烛夜谈。
    “......从你懂事开始,都是你照顾我们。现在这世道,你留在我身边,哪怕我不催促你成亲,旁人也要说三道四。我是不怕闲言碎语,但是我怕你听了难过。
    你出去走走,过你想要的日子,娘高兴。娘总是会想着你,但孩子不能攥在手里。
    娘会每天诵经念佛,给你祈福。不管你走到哪里,娘都知道你很平安,这就足够了。”闻氏道。
    母亲的通情达理,让陆落心中一阵温暖,同时又有了离别的伤感。
    家里的一切陆落都放心了,父母和叔公健康,而且准备好了撤退;十娘越发懂事聪明,幼弟活泼可爱,陆落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正如母亲所言,她不管是住在哪里,都会引来流言蜚语,以及打扰。
    出去才能让获得真正的自由。
    陆落向往自由。
    这段日子,柏兮早已叫人打造了一只很庞大的海船,雇了二十多个擅长出海的人,还有两名多次走海货的商人。
    柏兮自己还有很多的金子,都搬到了船上。
    他知道,不管走到哪里,金子都可以交易。
    春光明媚的三月中旬,陆落作别了父母亲人,以及桑林珠和伲昔格尔,跟着柏兮远航去了。
    桑林珠和伲昔格尔也从湖州府出发,回苗疆去了。
    陆落给他们留了足够的盘缠,让他们能顺利回去。
    海风咸湿温柔,陆落站在甲板上,柏兮立在她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陆落立马抽回了手。
    柏兮没有再坚持,只是道:“要走十年?”
    “对,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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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