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表两头。
    吴八娘找过陆落,陆落并未恼怒。可能她哭得太厉害了,让陆落感觉到了她的弱势。
    人很难感受到来自弱势群体的威胁,至少陆落没感受到。
    吴八娘闹了一出,陆落还免费给她开了次天眼,受了次反噬,其他没给陆落带来任何好处。
    陈容枫也知道吴八娘找陆落了,给陆落写信道歉。
    这次,他终于明白陆落的字不好,不是因为她不努力练字,而是她整个人文化底蕴就不深。
    所以,他的信比上次简单了数倍,陆落轻松就读完了。
    他在信上给陆落道歉,他不便登门打扰,只得用书信寄托情思。
    除了道歉,陈容枫也写了几句温暖的词,陆落觉得是情诗,可陈容枫用了典故,陆落又不太懂。
    陆落原本打算回信的,结果一件事,将她的心绪全搅乱了。
    她收到了西北的消息,颜浧的大军在五月底彻底击溃了敌军,目前正凯旋。
    “等他回到京里,差不多就是八月中秋了。”陆落沉吟。
    交通的不便利,消息的不发达,陆落收到这封密报的时候,是八月初。
    “他想起我没有?”陆落暗揣。
    她立马派人去了京里,打听颜浧的事。
    看样子,颜浧仍是没想起她,否则他早已千里奔袭到了湖州。
    颜浧旗开得胜,给他的战功再添华采,他的前途越发璀璨了。
    接下来的几天,陆落心神不宁,她在考虑一个问题:要不要上京去找颜浧。
    颜浧失去了那段关于陆落的记忆。是因为柏兮的术法。
    若是术法存在脑海中太久了,就形成永久性的伤害,就再也无法扭转,让他清醒不过来。
    当初陆落逃离柏兮的掌控,回到家里时,颜浧西征在即,陆落无法去替他修补。
    “我去了京城。他就一定会让我给他行术法吗?”陆落坐在镜子前。她额头碎发遮掩下,还有一个深深的伤口。
    那是在颜浧的府上,被他推到。撞到了箭篓子上。
    已经不疼了,可回想起来,心还是有点闷。
    她去京城的话,少不得被他侮辱。
    陆落曾见过颜浧怎么对淳宁郡主的。如今。那些事他会加在陆落身上。
    陆落没有淳宁郡主那么强大的厚脸皮,她怕自己坚持不住。
    “不去的话。任由他被术法侵蚀吗?我还要等他,难道就是这么被动的等吗?”陆落又问自己。
    她的犹豫与反复,折磨着她。
    她夜里睡不着,亦如刚刚离开京城的那段日子。
    陆落去了趟须弥福寺。她想用抽签的法子,来代替自己的决定。
    “若是上上签就去找他,若是下下签就不去。其他的签算作废。”陆落心道。
    她第一次就抽了支下下签。
    不知为何,她莫名松了口气。原来她也不想去找他了。
    她说去找他,无非是心里的圣母情节作怪,认为自己要去拯救他。
    其实想想,不是她害了他。他输给了柏兮,那是他和柏兮之间的争斗,陆落已经为他做了全部能做的。
    陆落回到湖州府一年整了。
    这一年的时间里,她做了很多事,有了很多的改变。
    她慢慢不去想颜浧。
    只有某件特定的事,才会让她突然的想到他。
    她甚至记起了他第一次握住她的手,她心里的反感与憎恶。
    她的情缘很薄,大概是她的心里,总是缺少感情的角落,她甚至不需要。
    事业与金钱,才能让她的生活充实起来。
    从须弥福寺回来,陆落照常派人去京里,打听颜浧的消息。
    他回京了,他被封了兵部侍郎,刚三十岁的兵部侍郎,本朝还是第一个,他风光极了。
    很多人家想和他结亲。
    另外,陆落还听说了一个消息,淳宁郡主也回京了。
    陆落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整夜的失眠。
    她想起了很多事。
    饶是如此,她还是没有回京的打算。
    她太自私了,她爱她自己的脸面,她不想将脸送到京里去给颜浧打,像淳宁郡主那样。
    转眼间就到了八月中秋。
    中秋节的时候,陈容枫给陆落送了礼物,其中还有只绒布扎成的兔儿爷,毛茸茸的,活灵活现。
    “我想要这只.......”十娘指了指那只兔儿爷。
    陆落就送给了她。
    十娘欢喜抱在怀里,高兴对陆落道:“五姐姐,你是最好的姐姐........”
    “现在不嫌弃我不会做点心,不会给你梳头,不会打算盘啦?”陆落反问她。
    十娘笑嘻嘻的,抱着兔儿爷跑了,怕陆落反悔。
    中秋团圆,北府早已安排了筵席。
    陆落上午去了趟铺子里。
    她的铺子里新来了两个账房,都是她家里的,如今拨给她铺子里用。
    陆落的铺子进账越来越多,而柏兮越发懒散,心思不在算账上。
    家里的老账房,从陆落开铺子的时候起,就带了两个年轻点的账房,想培养一段日子再给陆落用。
    如今是正好了。
    陆落给掌柜和伙计、账房发了过节的红包。
    “你来。”柏兮冲陆落招招手。
    陆落就走近他。
    “去我家。”柏兮道,说罢就轻轻拉住了陆落的袖子,将她从铺子的后门带了出来。
    “倚竹还在铺子里,我喊了她一起。”陆落道。
    柏兮道:“我们很快就回来,让她在铺子里等着,我重新布了个阵法,想给你看看。”
    陆落对他的阵法倒也感兴趣,就跟着他去了。
    “是什么样子的阵法?”陆落问。
    柏兮笑而不语,一副很卖关子的样子。
    陆落就上了他的马车,他自己驾车回去。
    到了他家的门口,柏兮停下了马车。
    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挡住了陆落的去路。
    陆落仰头,不明所以看着他。
    阳光全洒在他的脸上,他有种静谧的古韵,优雅修长,俊朗不凡。
    “落落,你没有迫不及待上京去,你很懂事。”柏兮道,“这样才好,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有自己的主见,以后哪怕我离开了你,也没人能欺负你。”
    “说什么呢?”陆落不知为何,突然心中一酸。
    这点酸楚像中了蛊一样,莫名其妙的。
    她没有愤怒,毕竟是柏兮害了颜浧,这个瞬间愤怒竟然退到了旁边。
    也许,她从内心深处觉得,自己为颜浧做了全部,但颜浧还是不争气的忘记了她,她受到了伤害。
    她有种“被欺负”的委屈。
    柏兮的话,猛然就击中了她的痛楚,她心里酸得厉害,险些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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