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落的生辰,她自己忘记了,母亲却没有。
    这些日子,闻氏早已将她的生辰礼准备妥当。
    陆落尚未除服,她的生辰礼不能大办,甚至无法宴请。
    闻氏让陈姨奶奶坐了首座,陆落次座,闻氏则在吕妈妈和丫鬟们的帮衬下,煮了满桌的菜,还有长寿面。
    “今年的面真好吃!”陆落笑道,“娘的手艺真好。”
    面的确好吃,因为面汤比较鲜美。
    江南食材新鲜,这次的汤底,闻氏用了好几样的菌菇和鸡。
    还有两样的菌菇,是现采摘的,闻氏自己带人,去早市卖菜的地方挑选的。
    “你喜欢就多吃两碗。”闻氏笑道,眼眸明亮看着女儿,满脸欣慰。
    丫鬟们早已将煮好的面,用食盒装了,送给亲戚朋友们。
    闻氏也送了一份给陈容枫。
    陈容枫就派人送了份礼,用一个首饰匣子装了。
    匣子是红漆的,打开之后,里头衬托着白绒布。
    在白绒布上,两只通体翠绿的翡翠耳坠,色泽匀亮,质地通透,盈盈翠色胜似早春的嫩芽。
    “好看吗?”陆落拿出来比划,问闻氏。
    “挺好看的,就是太贵重了。”闻氏道。
    陆落喜欢翡翠的首饰,不再说什么,将其收起来。
    北府那边,老太太送了套头面。
    陆落想起来,她们母女刚到湖州府的时候,老太太也经常送她们东西,那时候闻乐喜失踪,她们只依靠陆其钧的名望。
    如今。她们是强势多了,再也不需要老太太的提携。
    陆落心中添了几分内疚。
    闻氏带着她,过府给老太太磕头,谢老太太送那么贵重的礼物。
    老太太心情不错,和颜悦色叮嘱了几句。
    晚夕,众人都各自回去休息了,闻氏对陆落道:“你今晚睡这里。咱们母女好久不曾说过话的。”
    陆落点点头。
    一向跟着闻氏睡的十娘。暂时被挪到壁橱里,跟秦妈妈睡去了。
    十娘也不闹腾,非常的听话乖巧。
    闻氏问起陆落:“陈府尊送的那对耳坠。比老太太送的一整套头面都要贵。”
    陆落道:“是啊,您怎么说起这件事?”
    闻氏就直接道:“陈府尊为人如何?”
    这话问得太直接,哪怕再愚钝的人也明白。
    “您在考虑我的婚事啊?”陆落问闻氏,“还是别打陈容枫的主意了。他哪怕是续弦,也轮不到咱们.......”
    “你又何必妄自菲薄?”闻氏道。“我也是白问一句。”
    陆落认真跟母亲解释:“您不必问了,陈府尊对我并无情谊。”
    闻氏笑了笑。
    无情谊?
    闻氏怎么觉得他早已情根深种了呢?
    “是真的,我亲自问过了他。”陆落见母亲不相信,解释道。
    闻氏吃了一惊:“你问过他?怎么问的?”
    她最想知道的。陆落为何都会,是陈容枫对她动手动脚了?
    “直接问。”陆落道,“我问他是否对我有情谊。他说没有。有段日子他对我甚好,经常送东西。我就误会了。”
    闻氏瞠目结舌。
    姑娘家直接问?
    顿了顿,闻氏道:“你好好的,问这事做什么?”
    “我不愿意装聋作哑。”陆落道,“人家对我好,无缘无故的,不弄清楚的话,白受人家的好处,岂不是挺无德的?”
    闻氏就沉默了。
    “......我问过了,陈府尊说没有,此事您就不必再操心了。”陆落道。
    陆落不想她母亲再担心她的婚事,她还要等颜浧。
    颜浧不过是受了伤,如今又在打仗,陆落没空替他调理。
    他总会想起她、会来找她的!
    西北的战事,已经持续了一年多,至今胜负未定,陆落也不敢贸然去战场找颜浧。
    和母亲的聊天,陆落想起了颜浧。
    这些情绪左右了她,她晚上做梦,就梦到了颜浧。
    梦里的颜浧,一直喊她“落落”,而不是“五娘”,所以到底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糊涂了。
    一个人梦而已,醒来就忘记了。
    四月初七,早起下了细雨,陆落去了趟铺子里,见到了柏兮。
    看到了柏兮,彼此都觉得晦气。
    细雨迷蒙,如丝如雾的洒满了庭院树梢,似披上一层轻透的白纱。
    “你怎么还不走?”陆落问柏兮,“你都在这里住了半年。柏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总感觉你漫无目的。你如此无追求、无志向,哪怕术法再高超也是个没出息的!”
    柏兮不语。
    他有什么目的,他自己清楚,没必要告诉她。
    “你到底什么时候走?”陆落又追问了一句,带着几分咬牙的恨意。
    柏兮缓缓抬眸,眸光似丝线,缠绕上心头,能让人心中生闷。
    “要走的时候,我自然会走。”柏兮冷冷道,“你就有出息?你的出息,就是用诡计来赚些稀薄的钱财?”
    陆落恨恨瞥了他一眼,再问:“你端午之前能走吗?”
    柏大爷翻了个白眼,道:“不能。”
    他们两看两相厌,偏偏这个让讨厌陆落的人,却不愿意离开,非要碍眼。
    陆落说自己想杀他,柏兮很不屑。
    她不再说什么,拿起账本过目,心中有数之后,从账房离开。
    “等等!”柏兮却又喊她。
    他上前,隔着衣裳抓住了她的手腕,将一只红玉镯子,戴到了她的手上。
    镯子是通透的红,里头充满了生吉之气,又是一块古玉练成的法器。
    这块法器,更是不同寻常。
    “你的生辰礼。”柏兮冷漠道,“你可以取下来,但你敢砸了或者丢了,我绝不轻饶你。”
    “我不要你的东西,你省省吧!”陆落道,说罢就要取下来。
    柏兮就紧紧按住了她的手。
    他掌心干燥冰凉,五指似生铁,捏住了她的手。
    “这是你以前戴过的,我还给你而已。”柏兮冷漠呵斥道,“你戴着,也许以前的事,都能想起来,术法也能想起来......”
    陆落眸光一沉。
    正在这时候,屋外想起了掌柜夏廷玉的声音。
    “东家,来了位主顾,想见见您。”夏廷玉道。
    柏兮松开了陆落的手。
    她肌肤是凉滑揉腻的,他掌心是干燥冰凉的,松开之后,失去了那细软的触感,柏兮有点怔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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