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你怎么了?是不是皇上当真想对你不利?”蓝若水眉头紧蹙,下意识将他抱紧。
    好半晌,左丘黎才缓缓的抬起头,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带着一丝自嘲道:“父皇把我宣召进宫,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蓝若水有些诧异,讲故事?
    恐怕,不会是这么简单。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左丘黎继续道:“父皇说起前朝,有一位孝子割肉奉养母亲的事情。他大概是我想要暗示我,学那位孝子吧。”
    蓝若水的脸色也随即沉了下去。
    她终于知道左丘黎为何这般的神情了。
    自己的亲生父亲因为自己可能有危险不惜想要下杀手,如今,恐怕又因他有利用价值,所以不惜想要让他受伤吧?
    这样的父亲……
    “那你是怎么说的?”蓝若水其实心里很愤怒,也很心疼左丘黎,只是,却最终只是问出了这句话,因为一切安慰怕是都无用。
    左丘黎冷笑一声:“我说,那位孝子根本算不得孝。若母亲无粮可吃,他大可以去卖苦力,身体不行也可以去乞讨。最不济,也可以去偷去抢。而不是用自己的肉,来给母亲吃。乍一看割肉是孝顺,但他因此而死,他的母亲便无人照顾了,而且他的母亲也会背上吃自己儿子的罪名,哪里还有孝道可言?”
    蓝若水一怔,最终竟然是笑出了声。
    因为可想而知,皇帝怕是会被气得不轻。
    这个故事本来宣扬的是挚孝,可却被左丘黎另辟蹊径的解读成了这番模样,也真的是人才了。
    只不过,笑过之后,还是颇为沉重道:“皇上给你讲这个故事,说不定跟目前的邪祟事情有关系,你可万万要小心,他为了自己,恐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恩,我也是这么想。”左丘黎点点头,大家都不傻,对于那个自私的皇上再清楚不过。
    气氛难免有些沉重,蓝若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还是宽慰道:“不过没关系,刚才路九的话,你都听到了吧?想要查出这个捣鬼的人是谁,我觉得可以从这种傀儡入手。既然这种傀儡很稀少,那查起来,也就简单许多了。”
    尤其是带这种机关的,想必对于制作者跟表演者来说,也是件很稀罕的物件。
    想要寻根溯源,应该不难。
    只是,这话却仅仅让左丘黎的脸色缓和了一丝:“傀儡纵然能查到,但我却觉得,父皇好像是有些异常。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敏感,暴躁,易怒。从前国内有紧急事情的事情,他也曾经熬了好几夜不睡,却从来有过这样的反应。”
    其实关于这一点,蓝若水早在上次进宫时,便已经有所察觉,经左丘黎这么一说,当即更加确信自己心中的想法。
    她想起从前,带她研究生课程的老师说过的一句话。
    坚定的有神论者,轻易是不敢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的。
    因为他们会相信,人会有因缘果报,死后会下地狱受罚。
    但纵观皇帝过去的人生,这家伙简直就是五行缺德,命里欠揍。
    所以,如今的改变,一定是有什么外因的。
    只是到底是什么,他们还无法知晓,也只能顺着仅有的线索去逐步摸清这背后捣鬼之人是谁了。
    而思前想后,蓝若水还是将找寻傀儡之事,也一并拜托给凌千扬去查了。
    左丘黎近日已经有些精疲力尽,她也实在舍不得让他再花精力去查其他。
    好在如今他与凌千扬仿佛已经合作愉快,不再像以前那样,只要两个人见面,就让她十分担心斗鸡场面很快进行的情况。
    所以,对于此,左丘黎也并没有反对。
    只是,却没想到,在送消息的人去凌府的同时,却又带回了另外的一个消息。
    之前因为怀疑皇后跟国师暗中勾结,所以她请凌千扬去调查一下皇后的余党的动向,企图挖出皇后跟国师共谋的证据。
    却不想,这一次凌千扬的人四处查访的结果,却是之前皇后所做的所有事情,都被人给掩盖了。
    蓝若水眉头一挑,嗅出了隐藏出来的些许诡异之处来。
    凌千扬的人大多数是民间的高手,如果连他们都查不出来的话,只有一种可能。
    这件事,怕是跟朝廷有关系。
    可是,之前李家跟皇后的余党,都已经被左丘黎跟左丘浚清除的差不多了呀?
    到底,又是谁在从中作梗呢?
    事情越发的扑朔迷离起来,蓝若水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平静的日子,到底何时才能到来。
    而此时,皇帝的御书房内,更是异常的不平静。
    左丘黎及左丘浚两个人,已经被皇帝指桑骂槐的说了好一阵子了。
    “朕还没死,谁也别想染指朕的江山!”皇帝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虽然是冲着一本,参奏西南某府的贪污案的折子的,但话,却是冲着左丘黎去的。
    那个忤逆的不孝子,竟然敢那样反驳他。
    难道,他非得气得自己驾崩了不成么?
    眼见皇上满脸通红,险些一口气上不来,左丘漠只好上前安抚:“父皇,请您消消气。儿臣定会……”
    “会怎样?”岂料,不等他说完,皇上便冷冷打断,“你身为太子,上不能让你的父皇安枕无忧,下不能统领百官,朕要你这个储君何用!”
    左丘浚一噎,眸光闪了闪,终是道:“是儿臣失职,还请父皇降罪。”
    皇帝眼睛一眯,阴鸷的盯着左丘浚,看那样子已经脱离了理智。
    左丘黎眉头一拧,因为他觉得搞不好,他们的好父皇还真有可能将怨气发到左丘浚身上。
    因此,当即道:“父皇,儿臣觉得,此事与太子无关。官员任免考核一事,乃是吏部的职责所在。吏部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又岂能怪罪在太子的身上。”
    “你!你敢忤逆朕!”皇帝一听,顿时勃然大怒,瞪着血红的眼睛,大声吼道。
    左丘黎还要争辩,左丘漠已经一把将他的袖子偷偷抓住,上前道:“父皇,大皇兄只是担心儿臣,并不是对父皇您不敬,还请父皇不要怪罪。”
    然而,皇帝却并未因此而火气消除,反倒是冷冷的看着他们,眯着眼道:“好啊!你们兄弟倒是齐心!怎么着?是想合起伙图谋朕的江山吗?你们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