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迷迷糊糊睡着了,直到傍晚时分,那个叫小熙的道袍少年敲门叫他吃饭时,他才醒过来。
    匆匆洗漱过后,他跟着道袍少年去了后院,即院主所住的院子。
    进餐厅,见到了禅院院主和吴见喜!
    院主的穿着打扮仍是和之前一样,青色道袍,斗笠面纱,有些神秘。
    叶凡同两人打过招呼,随即在桌边坐下。
    饭菜都已经上桌,只等着叶凡前来。
    “粗茶淡饭,招待不周,望先生不要见怪。”院主客气说道。
    “院主太客气了,昨天承蒙吴师傅相救,还没向院主道谢,今天又来打扰吵闹,实在不好意思。”
    “张先生……”微顿后,院主问道:“我应该叫张先生还是叶先生?”
    叶凡微讪,歉意道:“本名叶凡,出门在外,有所提防,望两位莫见怪。”
    “理解,江湖中人多有不便,多提放一点不为过,好啦,客气话不多说了,我们边吃边聊吧。”
    三人动起筷子。
    叶凡以为院主会打听一下他的事,但并没有,仅聊了一些棋艺,好似乎院主只对琴棋书画感兴趣一般。
    吃完以后,小憩喝茶的过程中,院主发出邀请:
    “叶先生,今晚有时间和我对弈一盘吗?”
    又是这事!
    叶凡不好再拒绝,只好答应。
    三人挪步到棋房,叶凡和院主坐到棋盘两边,吴见喜旁边观战。
    对弈开始!
    第一局用了近半个小时,叶凡棋势略差一筹,输!
    第二局时间更长,用了四十多分钟,但结果仍是一样,叶凡输!
    第三局时,双方你来我往,局势胶着,靡战了一个多小时后才分出胜负,还是叶凡输!
    连输三局!
    叶凡搓着额头,神色复杂苦笑道:
    “好多年没这么输过了,院主棋力真是恐怖。”
    “我也好多年没下得这么费力过了,应该是叶先生棋力恐怖才对。”
    顿了顿,院主好奇问道:“不知叶先生的棋艺师承何人?说实在的,其中许多棋路都是我以前未曾见过的精妙布局。”
    “我师兄!”
    “那叶先生师兄的棋力比叶先生还要精湛吗?”
    “应该和院主有得一拼。”
    “但愿他日能有机会见识到叶先生师兄的棋艺。”
    “这个……只怕有点困难。”
    “为什么?”
    叶凡笑了笑道:“因为我师兄从不与外人下棋,他想要战胜的是自己,他年少的时候,便是一个人坐棋盘前,自己和自己对弈,我是死皮赖脸缠着他下,他才无奈应付我一下,哈哈,除非院主也能像我那样死皮赖脸逼一逼他。”
    院主面纱下的双眼微微缩了一下:一个人对弈吗?要战胜的是自己吗?那是怎样的境界?
    院主还真想像不到其中的情景,忍不住问了句:
    “让他自己对弈一盘要多久?”
    “刚开始时间不长,半天、一天,后来时间越来越长,由一个星期变成半个月,再到一个月、两个月,最长的一盘棋,他一直下了半年多,再往后时,时间开始变短,短到只需几分钟时,他便再也没碰过棋子了。”
    “……”
    院主和吴见喜对望了一眼,眼中均是惊讶之色!
    又聊了几句以后,叶凡告辞离开了,屋内剩下院主和吴见喜。
    一直没有说话的吴见喜感叹道:“一个人对弈,一盘棋下半年多,真有这种人吗?”
    “他应该说的是真的。”
    “那这对师兄弟都是有意思的人。”
    “确实。”
    “对了,院主试探出叶凡的棋力了吗?”
    院主想了想,微微摇头道:“没有,刚才那三局棋中,第一局,他的棋势确实稍差了一分,输属正常,但第二局时,我最多胜他半分,第三局时,我也不能确定是否还胜过他。”
    吴见喜微愣,脱口道:“难道他第三局是故意输给院主吗?”
    “不能确定,只能说,他赢属正常,我赢也属正常,至于他有没有故意让我,那只有叶凡自己清楚了。但我可以肯定的一定是,每一盘棋,他的棋力都有进步,以惊人的速度在进步。”
    吴建喜眼角隐隐抽搐,有些哑口无言了,因为他很清楚,棋力一旦到了一定的境界,若想再往前进一步,便会变得十分困难,而院主却说,短短的三局中,叶凡的棋力在以惊人的速度进步……
    “这种棋手是最恐怖的,因为搞不清楚他的极限在哪里,也许今天棋力还凌驾在他之上,但明天,说不定就被他远远甩开了,换句话来说,他的思维没有局限,见变则变,遇强越强,一旦他觉得有用的东西,他会吸收,迅速化为己用,且能举一反三,我想,我忽然能明白他的修为什么深不可测了,想必就和他在这三局棋中的表现一样。”
    不得不承认,院主的洞悉力很可怕,单是从三盘棋中,便抓准了叶凡性格。
    确实是这样,前面有说过,三师兄弟中,大师兄所走的路,是一条他自己认定的路,只属于他的路,辛无畏所走的路,是孟大先生给他指定的路,而叶凡的路,是一条充满变数的路,谁也无法断定他能走多远、飞得高,有可能半路突然夭折,有可能飞到别人无法企及的巅峰。
    正因为变数太大,便注定了他这一路会走得很危险,会比大师兄和辛无畏走得更艰辛。
    随即,院主便说出了这点:
    “这样的人,如同一颗炸弹,他走到哪,危险便跟到哪,他能把自己炸得玉石俱焚,也能把周围的人炸得尸骨无存。我让他进禅院,真不知是福还是祸,或许是命数吧。”
    “那要不要调查一下他的资料?”
    “不用了。”院主否决了吴见喜的这个提议:“我刚说了,他见变则变,就算了解了他的过去,也无法判断出他的未来,既然这样,何必让他的过去固化住我们对他的认识,顺其自然吧,不牵强,不强求,就当是一场修行。”
    “明白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我们多上点心。”
    “请院主吩咐。”
    “据下面的人汇报,天音罗刹的人去了青火宗,估计他们是在拉拢势力,下一步应该就是去天岚宗了,这事你负责一下,多留意一点,不可大意。”
    “遵令!”
    吴建喜退下以后,院主把刚刚和叶凡下的最后一盘棋重新下了一遍,本是想从中判断出叶凡是否有谦让,但琢磨来琢磨去,仍是没琢磨明白。
    她无奈感叹了一句:“这棋,还真像你人啊!”
    一夜无事,第二天上午时分,禅院迎来了一个客人,不是别人,正是赵昊邈。
    跟他同行的还有一人:薛长老——薛闲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