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顾锦的求救,何佑充耳不闻,稳稳的坐在那里,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最后挨了几脚的顾锦被顾相思罚站在墙边面壁思过。
    顾相思始终压低着声音,“你真该庆幸我身上有伤,否则你可不会像现在这么好过,武成不对师,我打你,你也得给我受着。”
    顾相思算的上顾锦的半个师傅,如今又有长姐的身份,教训顾锦,自然是师出有名,顾锦就算心里憋着气,他也得认。
    “既然想起来了,南大那边随你的便,当初你没有接触过系统的学习,这次从基础学起未尝不是一种好事。”
    “还有一件事,查清楚那些人屡次三番对付江暖的原因,我怀疑和林照辞有关系,你就拿这件事练练手。”
    “听见没有?”
    “……知道了,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啰嗦,也不知道傅凉是怎么受得了你的。”顾里咋呼啦的低着头嘀咕。
    “碍着你了?”顾相思眯了眯眼。
    “没有。”顾锦上道的摇摇头。
    顾相思往沙发那边看了一眼,忽然凑近了顾锦,手掐住了他的耳朵,疼的他呲牙咧嘴的,“哎呦--疼死了,你能不能轻点……”
    顾相思直接打断他的话,“我告诉你啊,顾锦,你就作吧,等你把媳妇儿作没了,可别怪我这个身兼师傅和长姐两重身份的长辈不帮你。”
    “还有-”
    顾锦:“?”
    顾相思放下手,“老相好是怎么回事?”
    顾锦极度的幸灾乐祸:“你终于还是问了!”
    在顾相思怒到打人之前,顾锦说出了一个名字,“沐采。”
    “她不是你姐夫的老相好。”顾相思摆摆手,“顶多算是单相思,以后别瞎说了,毁人名誉天打雷劈。”
    顾锦耸耸肩,“你自己相信就好喽。”
    顾相思白了他一眼,才将话题回到正常问题上来,“你去一楼服务大厅找前台的护士小姐要那张素描图,我现在不想画,画上面那个男人曾两次出现在江暖的犯罪现场,你调查一下他为什么要伤害江暖,他的背后肯定还有人,不过,你一个人势单力薄,不要试图去查什么不该查的事情。”
    “那……”
    顾锦指了指自己,“我是不是还得罚站?”
    “你说呢?”
    顾锦摸了摸鼻子,继续站。
    *
    “我和小五去查了宋蔷的通话记录,发现在当晚夜里有一个未知号码的电话进来,虽然显示未接通,但这个电话的时间和爆炸案发生的时间基本相一致,所以基本上能够确定就是这通电话送了宋蔷的命。
    最后追踪到打这通电话的地点是在宋蔷房子方圆一公里以外的街上的公共电话亭,从监控画面来看,显示夜里两点。
    虽然不太清晰,但还是能看到一个黑衣黑帽黑色口罩,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中年男子,微胖的男人出现在公共电话亭。”
    何佑平稳而清晰的叙述如泉水一般缓缓流淌在这间病房里面。
    “能不能找到这个人?”顾相思拧眉。
    “虽然他没有露出脸,但半夜出门这件事就给人印象比较深刻了,不论是从出租车公司查,还是从公共电话亭周围的监控查,总能发现一个露脸的照片,毕竟这夜里就算凉,温度也不低,对他一个普通人来说没必要有这么高的警惕性。”
    何佑给这人下了一个定义:普通人。
    “你认为他是普通人?”
    “嗯。”何佑点头,“从不甚清晰的监控画面来看,那人步行出现在距离公共电话亭最近的的一个监控的时候露出来了紧张的表现。
    手抖,呼吸急促,多次抬手擦汗,甚至在进公共电话亭的之前掏硬币的时候中途掉到了地上,捡了两三次还没有捡起来。
    在他那个距离是能听到爆炸的声音的,说起这件事那就有意思多了,他拨通宋蔷电话的那一瞬间,爆炸案发生了,兴许是因为宋蔷电话被炸毁的缘故,电话那头显示了无法接通或者关机,所以他挂断了电话,但随即又拨通了一个电话,你猜是什么?”
    何佑往后靠在沙发上,可以看出来他对这件事的颇有趣味,目光穿过沙发群,落在了门边,准确的来说是落在了背对着他们面壁思过的顾锦身上。
    唇角带着淡淡的笑,嘴角破伤处渗出丝丝缕缕鲜艳的红色,为他增添了一分妖冶的神魅。
    顾相思迅速抽离了脑海中的有效信息,然后做了一个完整的排版,从一个个琐碎的记忆片段上面一掠而过,最终停留在了她偶尔听到的一句话身上-爆炸案的报案人员。
    她没有见到过这位报案人员,她过来南城的时候曹玉琳已经对这个人询问过事情的前后经过,她拿到的就是经过加工后的一份审查结果。
    本来她以为报案的人是宋蔷所在小区附近的人,或者根本就是小区内的人,但没想到竟然是这个一个电话送了宋蔷的命的中年男人。
    虽然接到报警电话之后,警方迅速派人,消防队,救护车都及时出动,但还是没有挽留宋蔷的命。
    “你的意思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前一个电话打给了宋蔷,以至于在听到爆炸声的时候第一想法就是报警?”
    顾相思觉得不可思议。
    “他不可能不知道他报案后就有警方过来向他了解消息,在他的脑海里,若是打电话和爆炸案这两件事是一件事的话,他去打电话时的全副武装和主动联系警方的自我暴露就显得很自我矛盾,除非他有心理疾病。”
    顾相思似乎陷入了思索,半晌没有说话,就这么过了一两分钟,她忽然开口。
    “他故意这么做的可能性存不存在?比如大多数人会想到的最危险也就预示着最安全,他这样做算不算转移警方注意力,我们只会认为他是一个报案人员,如果没有发现手机这条线索的话。
    然而,虽然手机作为一种无线电通讯工具,无线电发射机发射出的无线电波,能使接受无线电的天线感生射频电流。当射频电流在金属导体间环流时,遇有锈蚀或接触不良,就会产生射频火花。只要射频火花持续一微秒以上,能量大于六毫瓦时就会引燃混合气。”
    “但这件事的前提是如果手机使用时间较长或者手机本身质量较差的话,手机内部芯片的电路很容易产生短路现象,这样手机在接听瞬间就能产生少量的火花,从而也会引起爆炸。
    在我的意识之中,手机更新换代至今,对于芯片非常容易就产生短路现象不是在我认知之内,若不是经历了江暖煤气爆炸是手机引起的,我也不会想到是手机这个导火索,那么这个线索就会非常容易的被我们略掉,届时案件也会陷入一个死循环。”
    “而他也如我们想的一样,在你查到他曾在公共电话亭打到电话之前,他只是作为这起爆炸案的目击证人存在。”
    何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没见到人,现在下什么结论都为时过早,我上午再让人将他喊过来,让小五去审。
    郭主任化学成分检验报告也该出来了,我顺着这条线索看看能不能查出来什么。
    至于你,今天就待在医院吧。”
    顾相思只当没有听出来他的揶揄,她的脸皮已经被训练的很厚了。
    “我让马宇将昨天的新线索交给你,我总觉得是这个凭空消失的化学物品才是最终导致宋蔷被迫害的真实原因,俗称‘灭、口’。”
    “那就剥丝抽茧的查。”何佑说。
    *
    何佑离开。
    还没站够一个时辰的顾锦拼命向顾相思使眼色,顾相思大发慈悲摆摆手,顾锦一溜烟的就跑了个没影。
    顾相思从沙发上起来,扶着腰又重新跑到了病床上,刚坐下就被男人拦腰抱住,“刚好一点就不停闲?”
    “我睡够了没事干,正好何佑过来一趟,就和他说说,对了,你什么时候醒的?”顾相思不动声色的问。
    “你维护我的时候。”傅凉轻笑。
    “我就知道是顾锦那个家伙,就他说话最大声-你要不要吃饭,我给你去拿。”
    说着顾相思就要再次下去,傅凉先她一步起身,“你不用下去了,既然身上有伤,就别乱动了,我自己去就行。”
    “也成。”
    顾相思没去帮傅凉拿饭,却也紧跟着傅凉下地,傅凉不想看到她走来走去牵动伤口,只能将人拦腰抱了起来,走到沙发边才放下。
    “我还没虚弱到走个路都要你抱的地步吧?”顾相思感叹。
    傅凉挑眉,“怎么,没这个理由我就单纯的想抱抱你就不行?”
    “……”
    行!
    傅凉吃饭的时候,顾相思不能背靠在沙发上,就侧倚在傅凉肩膀上,“边境是谁挑的事?傅煊的那个养父?”
    “他还没到有实力能对付整个a国,只不过他也算这件事的一个导火索,国际上有些家族早就看中了a国的版图,想分而食之,那个人就牵线搭桥将有意的人聚到了一起,如今还只是小规模的暴民突袭。”
    顾相思担忧的说,“若是以后真挑起了事端,傅煊夹在其中会不会不好做?”
    “他已经成年了,自己会判断是非对错,若是他分不清黑白好坏,执意站在他那个养父身边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我见过他,本性不坏。”
    “但愿吧。”
    傅凉将保温盒里的一碗粥拿出来,用瓷勺搅动了两下,然后递给枕在自己肩上的女孩,“再喝点这个。”
    顾相思的早饭被顾锦打断就没再用了,这特地熬制的粥自然也没有喝,不过,现在她没有胃口,遂摇摇头。
    “不想喝。”
    “就喝两口。”傅凉没有收回手,“就两口,多少喝一点,早餐最重要了,我听何佑说你这两天饮食也不规矩,看来,得让云叔吩咐厨房做好了饭日日给你送过来了。”
    顾相思无奈接过,“没那么严重吧。”
    “现在不是我说不送就不送的问题了,云叔这次肯定知道你回来南城了,就算不回去住,这饭他也会一日三餐准时让人送过来的。”傅凉无奈道。
    顾相思想想也是。
    她回南城的两夜没有回过傅家也没回顾家,全是在医院里住,搞的医院都快成了她的晚上落脚点了。
    “不喝了。”
    说两口就两口,顾相思喝了两口就真的不愿意喝了,傅凉接过去碗,能看出来他是想将碗放到桌子上的,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又打了一个转。
    重新舀了一勺粥送到顾相思嘴边,“再喝一口。”
    “……”
    “就真的最后一口了,乖,不骗你。”男人柔声道。
    “……”
    最后,一碗粥见底了还是最后一口!
    顾相思盯着那碗已经空掉的碗,心里的复杂情绪无以言说,只能无比的悔恨自己被男色吞掉了坚定不移的意志。
    *
    停车场。
    顾锦在何佑关车门之前拦住了他,后者始终云淡风轻,“我和沈先生没有什么事要谈的,若说我们还有最后一丝关系的话那就只是房主和房客的关系了,不过你放心,这最后一丝联系也会很快就被斩断。”
    顾锦死死盯着何佑,手挡着车门,不让他关上,“你要搬走?我不准。”
    “好像没有哪条规定不允许租客决定临时退出租房子的吧?”何佑淡淡笑。
    租房?
    顾锦瞳孔骤缩,难道在他眼里他在那里住那么多天就只是把自己摆在了租房子的房客身份上?凭什么,凭什么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的脸色异常难看,在这种何佑在车里而他站着的姿势对峙就显得他特别的高大,凌厉的气势裹着暴怒所带来的压迫感几乎全都堆向了何佑。
    但后者仍旧浑然不动。
    “何佑,你别忘了,我们什么关系。”顾锦咬牙切齿般恨不得从对方身上撕下一块肉。
    “呵……”
    “那有什么?”
    何佑嘲弄般的朝他抬了抬下巴,那是高傲的姿态。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什么都变得太快,你还指望着我守着那点节操不成?沈夜,说开点,睡过的关系难道有多经得住考验?
    我不知道该说你单纯还是该说你太傻,我会玩的,远比你想象到的要多得多。”
    此刻的何佑就像是一个久经风月场所的老手,用满不在乎的口吻说着最令人欠揍的话。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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