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感觉,有些怪异。
    易明菲的心神一敛,手指一收迅速将握在手里的小瓷瓶收入掌心。
    回头。
    赫然发现原本紧闭的窗户不知何时竟是悄然裂开一道缝隙。
    时已经是七月,但夜里还是很有些凉意的。
    窗户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开了?
    易明菲皱眉看着,心绪突然就恍惚了一瞬,一个破天荒的念头突然闯入脑海——
    夜深人静,她的心跳有一瞬间镂空了节奏。
    然后她起身,缓缓走了过去。
    窗子只裂开了一道缝隙,手指压上去的一瞬易明菲有了片刻的迟疑,然后用力的一闭眼抬手推开了窗子。
    冷风扑面而来,她顺势重新再睁开眼的时候便是瞧见树影斜倚着的那个人。
    那人还是午在宫里遇见时候的装束,白色的锦袍,紫玉金冠,只是手里多了一个酒囊,不时的仰头灌一口酒。
    易明菲推开窗子的一瞬,秦啸听到动静便扭头看过来一眼。
    两个人隔着窗子相望。
    秦啸的唇角微微勾勒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复又靠回树干上对着夜色独酌。
    易明菲站在窗前远远的看着他。
    华服之将男子伟岸高大的身躯衬托着,明明是散漫不羁的一个人,但是从侧影看上去竟也会给人一种平和雅致的感觉。
    他的侧脸刚毅,映在不太明亮的月光,棱角分明。
    这种视觉冲击太过强大,像是一个梦,却真实的让人无法忽视。
    易明菲抿抿唇,她在窗口站了半晌未动,直至迎面的夜风扑来她便合了窗子转身走到外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她的脚步没有犹豫,一直走到秦啸面前两步之外才止了步子。
    秦啸从天际收回目光,淡淡的看她一眼,似乎是在打量,从头顶到裙摆方露出的一点樱桃红的鞋尖都快的审视一眼。
    “最近这段时间又出什么事了吗?”最后他问,挑高了眉头,以一种玩味的姿态,语气却是出人意料的平和。
    “没!”易明菲唇齿微启,声音短促的吐出一个字。
    “是吗?”秦啸笑笑,漫不经心的又灌了一口酒,闲闲说道:“既然没出事,那是怎么了?好像最近大半年都一直听说你不舒服,如果没病的话,总这么避着不见人算怎么回事?”
    傍晚的时候在宫里见她,她便推脱说是不舒服,当时见她的脸色不好,秦啸还差一点当真,这会儿见她的身子虽然略显单薄了一些,面目之间却无病态,秦啸才确定她其实并没有事。
    前面几个月,他人虽然不在京城却也隐约知道,这大半年以来易明菲都一直称病,推拒了外面所有的宴会和应酬。
    曾经一度他还真的以为她是病了,直到今天才觉得不对劲,让他一度怀疑是易家内里又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影响了她。
    易明菲听了他的话却是十分意外。
    她突然抬头朝秦啸看去,一直勉强维持镇定的心绪突然就有几分凌乱了起来,犹豫了一却是不答反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看着他,一双眸子大半掩藏在刘海之,用了一种分外复杂的眼光看着他。
    她知道前几个月他领兵去了海域,可是他似乎知道她这段时间之内的境况,这是不是可以看做他也曾在意过她的处境和举动?
    秦啸一愣,竟是生生被她问住了。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其实为了招待卢远晟,宫宴结束之后他就回来了自己府上。
    卢远晟和他一见如故,大有拉着他秉烛夜谈的架势,可是鬼使神差他却编了醉酒的理由推辞了,等到如今脑子再清醒过来人已经站在了这里。
    方才见到易明菲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
    这会儿被易明菲明摆着提出来,竟然连他自己都找不到答案。
    唯一记得的就是傍晚在宫里见到她之后脑子里就开始混混沌沌的不时的回放着那张苍白的脸孔,甚至于整个晚上在酒宴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当时他就只觉得肯定是易家背地里又出了什么事,想着就觉得厌烦。
    现在不知不觉的站在了这里,又觉得其实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做什么?你这又是在质问我吗?”秦啸心里愕然,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却是不减,见到易明菲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他突然就有点莫名的心虚,心念一转突然直起身子走到她面前,调侃笑道,“都多少次了,你怎就是学不乖,就算这里是你易家的地方,我要做什么,我要在哪里出现难道你还要管着我?”
    这个人,天生就像是个无赖一般。
    初次见面,他打着帮她进宫求救的旗号让她险些闯祸,后来她半夜找上门去质问,他却还理直气壮半点也不觉得有愧。
    后来在宫宴上又故意出言激她,引着话茬让她追问起的时候却又顾左右而言他,虽然最后是给她解惑给了她一个明白,可是从头到尾也全凭他自己的喜好。
    再到后来,他救她于危难的时候,她要道谢的时候他却只留冰冷世故的一句话——
    救你是因为有利可图!
    然后便毫不容情的将她推到明乐面前做了彼此结的筹码。
    无论哪一次,他做任何事都是随性而为。
    更
    更何况今非昔比,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清闲散人挂名的九城兵马司指挥使,而是一跃成为人人追捧的朝中新贵,镇国将军。
    现如今,他但凡做事,就更不需要理由了。
    而她和他之间的距离也随着他身份的变化越拉越远。
    不,或者更确切的说,他们之间的距离从来就没有接近过,而且注定会随着他官位的攀升而越走越远。
    秦啸站在他面前,唇角噙一丝戏谑的笑,从上而俯视她的面孔。
    易明菲突然觉得自己前一刻那一点心意涌动的感觉变得苦涩无比。
    易明菲咬着唇犹豫了一,秦啸原以为她会后退避让,不曾想她却突然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巴掌大的一张脸呈现在他面前,巴尖尖,鼻子挺翘。
    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这样仔细的打量过她,只是知道,她的眸子仿佛带着天生如水一般的温柔,不管是愤怒的时候,欢喜的时候,紧张的时候,或者悲伤恐惧叫的时候,每一次见到,他最先注意着都是她的眼睛。
    不同于其她的任何人,这少女的眼波似乎永远不会变换一样,永远都温婉而沉静。
    易明菲看着他,她的心跳有些狂乱,却努力的压制住呼吸,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我想,这一刻就是你跟我之间此生之中离的最近的距离了,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秦啸皱眉,看着自己的样子影印在她水漾眸子里的,一时竟也忘了退开,脱口道,“什么?”
    “秦啸,今时今日,你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了吗?”易明菲道,她的声音温婉柔和,却是问的十分认真而庄重。
    秦啸闻言,整张脸上的表情突然瞬间冻住。
    易明菲看着他,不避不让:“我听母亲说,最近京中无数的名门闺秀都在盯着镇国将军夫人的位子,那么多才貌双全的好女子当中,秦啸,你有心仪的女子了吗?”
    秦啸怎么都没有想到她这样一个温婉娴静的大家闺秀会如此直白的问出这样的问题,如果不是发现她耳后升起的一片薄红昭示了她同样紧张和局促的心情,他觉得自己几乎是要直接吐血晕过去了。
    他看着她,脸上表情几乎可以用“见鬼”一词来形容。
    易明菲只是看着她,她的心里颤抖的厉害,只是用力的掐着手心维持住清醒的理智不叫自己在这一刻落荒而逃。
    “有吗?”她第三次问道。
    秦啸的脸皮涨的厉害,最后还是抿着唇突出两个字:“没有!”
    他觉得自己此刻像是有了一点甚至昏聩的错觉,居然被这个一直看上去温婉柔顺的小女子逼到近乎窘迫的地步。
    得了他的答案,易明菲的眸子突然一闪,就在秦啸心不在焉想要退开的时候,她突然抬臂揽住他的脖子,身体前倾在他唇上印了一个吻。
    因为刚刚喝了酒,秦啸的唇上还带着清洌的酒气。
    易明菲的唇猝不及防的贴上来,他始料未及,这会儿不仅仅是那张脸,就连整个身子都僵直的定在那里,脑中轰然一像是无数朵烟花炸开空白成了一片。
    易明菲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做了这样的一件事。
    她的唇瓣生涩的贴着男人的唇,却局促的根本不知道后面当是如何。
    她只是知道,这是她倾尽一切,酝酿了许久一直想要做的事,如果不做,她会后悔。
    她屏住了呼吸,手臂僵硬的压在秦啸颈后,短短不过一瞬间的停滞,便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
    然后,她缓缓的收回手,往后两步退回到原来的距离之外,重新垂眼睑。
    她没有说话,片刻之后秦啸才如梦初醒一般缓缓的回过神来。
    唇瓣上柔软而温和的触感似乎还在,但方才那一刻的印象刻在脑海里却恍然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他往旁边挪开两步,重新靠回那株大树的树干上仰头又灌了一大口酒,可是心里那种躁意却还丝毫不减。
    “你不怕我吗?”秦啸仰头看着空中高悬的那半玄月色,半晌唇角荡开一抹笑,一如他往常那般散漫而肆意。
    易明菲站在他面前两步开外的地方,微微垂眼睑。
    她没有说话,一如往常那般沉默。
    秦啸兀自灌了好几口酒,一直没有等到她的声音,终于忍不住收回视线朝她看过去。
    她的目光一沉,突然带了几分探究的意味,笑道:“怎么了?我记得以前见你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现在这个年纪就这般沉默寡言,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言辞之间,仿佛是已经刻意将方才的那一幕抹掉。
    “我害怕!”易明菲突然说道。
    她的声音很轻,带了明显的一丝颤抖,似乎正好完完全全的印证了这三个字的含义。
    秦啸微微一愣,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
    他以为她不会回答的。
    易明菲顿了一,又轻轻的补充了一句,道:“以后不会了!”
    听了这话,秦啸又是一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易明菲站在那里,螓首微垂,看不到眼底真实的神色,月色将她单薄的影子打在地上,更显得纤细。
    温婉柔和的女子,像是绽放在夜色里悄无声息的一朵栀子花,芬芳馥郁,可就是这般美好的景象偏就叫他不敢靠近。
    他的嘴唇动了动,最后却只是整理了一袍子起身道:“我走了!你早些睡吧!”
    易明菲没有抬头,看着他素白的袍角从视线里快的划过,然后渐行渐远,最后伴着风声猎猎消失了踪影。
    她一直没有抬头送他,只是在最后的响动消失之后一点一点默默的背转身去。
    方才的那一个举动耗尽了她平生所有的力气,这一次才觉得虚脱了一般,她扶着自己的肩膀蹲去,突然之间泪如泉涌。
    秦啸的感觉是对的,她的确是怕他。
    从初次见他的时候,骨子里就有一种谦卑而软弱的东西驱使着她,让她看见他就觉得害怕。
    那个男人的气质太过冷硬,又是那样亦正亦邪的个性,她自幼就是在李氏精心的教育成长起来的大家闺秀,他的一举一动都和她的理念不尽相同。
    可就是这样一个完全可以称之为异类的男人几次三番的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几次三番,用这种她想都不敢想的方式盘踞进了她的内心里,生了根一般,再也无法剔除。
    她越是怕他,却又着了魔一样的想要接近他。
    可是终究——
    还是不可以的。
    哪怕是这一刻,所有的感情绝提,她的泪止不住的奔涌而出,却连声音都要压抑在心里,不能让自己放肆的悲伤。
    哪怕是想要好好的哭一场都不能!
    她哭的悲恸,肩膀抖动的厉害,却一直隐忍着没有发出声音。
    院子里似乎又再次起了风声。
    易明菲只是浑然未觉,直至后来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再次再背后响起。
    “起来吧!”
    秦啸去而复返。
    他原本已经翻墙出了巷子了,可是不知怎的还是忍不住又折回来。
    落地就见易明菲缩成一团蹲在院子里的背影。
    易明菲恍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止了眼泪却是蹲在那里一时没有反应。
    秦啸走过去,抬手拽起她的手腕。
    他的动作有些粗暴,拽的她腕上一疼,这种真实的感觉才叫易明菲清醒了过来。
    她抬起眼睛看他,几乎有些右足无措,咬着嘴唇神色惊恐,“你——你不是走了吗?”
    她的脸上沾了许多的泪水,映在月色,像是被寒露打湿的花朵。
    秦啸的眉目之间有些烦躁之意,抬起一手去擦她她脸上的泪痕。
    男人的手掌因为长期握剑而生了一层薄薄的茧子,擦在皮肤上有些涩涩的疼。
    易明菲的身子一颤,突然想要往后退去。
    秦啸十指的指腹流连在她腮边的皮肤上一顿。
    少女的肌肤莹润而复又弹性,入手滑腻,这是他从不曾体味过的感觉。
    他的眸光突然凝滞了一瞬,手指滑就势擒住她的巴强迫她抬头与他对视。
    易明菲有些慌了,之前为了镇定的做好那一场戏,她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这会儿在他的逼视几乎无所遁形。
    “你放开我!”她颤声道,想要往后缩脖子,却赫然发现他手上的力道大的惊人,丝毫也不容她撼动。
    “为什么?”秦啸却没有理会她的挣扎,只是深深的看着她,“告诉我,为什么?你说你怕我,而且你这个样子也分明就是很怕我的,可是刚才——”
    秦啸说着,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失神,顿了一又再重复了一遍,“为什么?你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吗?”
    他牵制着她的视线不容她回避,易明菲脸上慌乱的神色越发明显,脑子里胡乱的想着什么,咬牙道,“我说过,以后不会了,你走吧,让人看到了不好!”
    她说着就试着去掰秦啸的手。
    可是男人的力气太大,根本就纹丝微动。
    易明菲急的眼泪开始在眼圈里打转,声音几乎乞求,“你走吧!我求你了!”
    秦啸看到她蓄满眼眶的泪,心里突然就有一根弦被触动,趁她挣扎的空当,另一只手将她往怀里一压,突然俯身吻了去。
    相较于易明菲的青涩和生疏,他明显更精此道。
    易明菲的脑袋空白,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的脸孔在眼前放大到了极限,顿时就忘记了挣扎。
    秦啸闭了眼,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觉得陌生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将她所有的神智和理智击溃,散乱了一片。
    秦啸的唇压去,张嘴含住她错愕的唇瓣吮吻,他的力气大的有些惊人,易明菲能感觉到唇上咝咝麻麻的疼。
    她的身子有一丝颤抖,僵硬的被他压在怀里动弹不得,只是意识的要紧牙关,不知所措。
    秦啸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压来,舌尖顶到她的齿关才察觉她的不在状态,其实他的原意也只是想要吓吓她,让她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有多严重,可是少女清甜软糯的气息入口,他突然就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品尝的更多,感觉到她的抗拒,他心头微怒,捏着她颚的手指稍稍用力易明菲吃痛的倒抽一口凉气,他便顺势趁虚而入,攻城略地。
    他舌尖灵活的在她的口腔内回旋,卷着她无措的小舌游戏一般追逐不止。
    易明菲的脑子混混沌沌,在他的气息包裹之只觉得浑身发热,本来还僵硬无比的身子逐渐就在他的掌握之虚软成了一团,被他揉在了怀里。
    这一个吻,持续了很长的时间,等到秦啸终于退让的时候,易明菲已经全身虚软,整个儿靠在他身上,靠着他的力气支撑。
    她的面色酡红,带着迷迷蒙蒙的混沌和羞怯,却不敢去看秦啸的眼睛,只能无措的垂头。
    秦啸看着她的样子,突然就好心情的笑了笑,他重新勾起她的巴强迫她抬眼看他,“怎么,现在知道怕了?惹火烧身的道理还不懂吗?”
    易明菲在他的注视之,只觉得无所遁形。
    她咬着嘴唇,撞进他眸子里戏谑的光彩,眼神突然一黯,推开他的手走到旁边,开口仍然是简短的逐客令:“你走吧!今天的事我会当做没有发生过。”
    秦啸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冷笑,“没有发生吗?那么怎么才算发生过?”
    他突然大步走过去,扳过她的肩膀又要俯身去吻她的唇。
    其实男女之事似乎就是这样,以前不曾接触过的时候还好,可是一旦食髓知味,就会欲罢不能。
    他的唇压来,这一次易明菲却是早有防备的挡开。
    她退后一步,眼中神色带了几分讽刺的看着他,“之前是我做错了事情,镇国将军要对我说教,我已经受教了,所以现在也请你自重吧!”
    秦啸皱眉,似乎是理解不了她这个翻脸堪比翻书的速度。
    他的目光一沉,眸子里的颜色也染上几分讥诮,“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易明菲看着他,却是不答反问,“那么现在,你又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秦啸哑然,突然之间就有些无言以对。
    是啊,他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他们之间,这算什么?
    易明菲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心里突然微微一痛,苦笑一声,往旁边别过眼去。
    秦啸犹豫了一,终究是没有再上前。
    “你是为了年前的那件事吗?”他问,说着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还是——你喜欢我?”
    易明菲和他之间,隐隐的的确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萌动,可是那种感觉太过微妙,让他捕捉不到,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他刻意的忽略,不想去深究。
    可是这一晚,无意中已经跨越雷池,让他不得不去面对这个问题了。
    易明菲是典型的大家闺秀,一举一动都秉承礼教约束,可是这一晚她却主动做出这样出格的事,这其中是需要有一个合理的原因的。
    之前他算是救过她一次,如果她只是惦念着当时欠的人情——
    如果易明菲给出这样的解释,那么他就可以完全的放了,可如若不是——
    易明菲闻言,身子不易察觉的微微一颤,她迅速的低头又抬头,突然转身看过来的时候笑容已经在这个瞬间绽放到最最平和自然的角度。
    “是啊,我喜欢你!”她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我好像是喜欢上你了,虽然我也一直都很怕你,可就是惦念着记挂着。”
    这些话,万不该是从一个大家闺秀的口中说出来的。
    秦啸的整个人如遭雷击,嘴唇动了半天却没能说出话来。
    易明菲用一种近乎壮烈的表情看着他,眼里突然又再次的溅出泪花,语气却很干脆:“今天的事,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吧,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可是——我觉得以后我们或许不会再见到了,我这一生,从来没有试着努力去为自己争取过什么,我只是——不想给自己留这样的遗憾而已。你会觉得我这样举止轻浮是吧?其实这样也好,至少我不会打扰到你的生活。如果你觉得需要,那么我跟你说抱歉!所以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吧,你走了,就当没有见过我,我也一样!”
    易明菲一口气出完,突然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
    她背转身去,背影笔直,等着他再次无声无息的消失。
    “真的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吗?”秦啸看着她的背影,像是在问她,又更像是在问自己。
    “不然呢?”易明菲闻言却是笑了,语气也恢复了平静,犀利的反问道:“还是你会娶我吗?”
    她没有回头去看秦啸的反应,只在他的短暂的沉默过后已经兀自摇头,“横竖也不过就是这样,总归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没有乐儿那样的能耐和勇气,可我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不管你要怎么看我都好,你走吧。”
    这些话,明明应该是由男人来说的,从她口中吐出来,秦啸怎么听都觉得不是滋味。
    看着她倔强的背影,秦啸突然觉得无力,他走过去,从后背圈住她的肩膀。
    易明菲闭上眼,迟疑之却遵循了本心,没有挣扎。
    他从背后环着她,在她耳畔细语呢喃:“你到底想要我拿你怎么办?”
    声音很轻,敛了惯常的笑意,听起来甚至是带了几分沧桑的无奈。
    易明菲垂眸看一眼他环在她胸前的手臂,略一犹豫最终还是拉开他的手。
    她转过身来对上他的视线,眼中有笑,“从今以后,你是不是就会觉得我是个随便而轻贱的女子了?”
    虽然嘴上说不在话他会怎样看她,可事实上哪能不在乎?
    哪怕没有相知相守的缘分——
    人生若只如初见!
    她如何不想在他心里也留一个永远值得回味的印象。
    秦啸没有说话,这一晚,这个他自认为已经十分熟悉的女子已经给了他太多的震撼,并且带给他太多的无措。
    他的目光复杂的看着她,最终只是倾身去细细的吻掉眼角的泪。
    “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最后,他握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宽厚,带着薄茧微微有些硌人,可是手心里传递出来的温度却叫人觉得格外踏实。
    易明菲还在犹豫,他的手已经环过她的腰身往身边一带。
    易明菲低呼一声,意识的抓紧他的衣襟,一刻脚已经悬空,耳畔风声响过,两人已经落入相邻的花园里。
    院子里还有细微的风声过往,但是人去楼空,却是分外的安静。
    良久之后侧偏院的拱门后头书蕾蹑手蹑脚的走出来,她扒在门边仔细的瞧了瞧,确认院里没人才快步进了易明菲的闺房,把敞开的窗子还有房门逐一关好。
    **
    夜重归于静,秦啸的动作很快,一直到两人双脚落在侯府外面的巷子里易明菲才缓过神来——
    她居然在夜深人静之和和一个男人翻墙出府了!
    秦啸的马留在巷子外面,根本就不由她反悔已经将她扶上马背。
    两人共乘一骑,马蹄轻脆,踏在夜色中异常鲜明,在尘土里留微弱的印记很快隐没在夜色中。
    易明菲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只是意识的抓着缰绳,耳畔风声过往,她有些怕。
    一路上秦啸都没吭声,快马加鞭走了小半个时辰,最后在一处有些偏僻的巷子里停了来。
    “来!”秦啸翻身马,转身去扶她。
    易明菲把手递到她的手心里,被他半扶半抱的拉马。
    然后秦啸又是二话不说,直接携了她纵身从不是太高的围墙翻了进去。
    ------题外话------
    好吧,其实被推倒啃了的是秦啸,七姐威武,大家鼓掌~
    这章没写完,回头我再补2k字,犹豫要不要让俩人直接滚床单算了,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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