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的主人,是一个比这座赌坊更为神秘的存在,这两年间,似乎还没听说有谁见过其真容的。
    “你们东家?”萧庆元将信将疑,把那管事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是啊!”管事陪着笑道,“您也知道咱们赌坊的规矩,东家向来说一不二,我这儿实在不敢私自给您开这个先例。”
    “好啊,既然是掌柜的,那就请出来见见吧。”萧庆元冷哼一声。
    “哟,这可不成,怕是还得您移步进去,咱们东家可是轻易不见外客的。”掌柜的道,说着侧开身子,把他背后挂着深蓝色半旧门帘的一扇窄门让出来。
    这个神秘的八方主人,倒是勾起了萧庆元的兴趣。
    “好,那本少爷就亲自进去会会他。”萧庆元斜睨那管事一眼就大步绕过柜台甩帘子进了那后面的子。
    “这里你先盯着!”管事的对旁边伙计使了个眼神,快步跟了他进去。
    萧庆元进门就傻眼了,那里面哪里是什么房间,进去巴掌大一块地方,前面左中右又是三个挂着长门帘的门洞。
    “这什么鬼地方?”萧庆元狐疑。
    “后宅重地,防贼的,您请随我来。”掌柜的躬了躬身,为他打开左侧那扇门上的帘子。
    萧庆元看他一眼,进去却发现又是左中右三个一模一样的门洞,这次管事请他走的是右侧。
    如此连过了七道门,萧庆元终于开始有些后怕,擦了把额上冷汗,斥道,“这什么鬼地方?搞这么多名堂?”
    “呵呵!”那管事笑笑,却是不再答他的话。
    “不去了不去了,见不得人就不要见好了。”萧庆元觉出不对劲来,抽着嘴角骂骂咧咧的转身往回走。
    方才他进门时也多了个心眼,把过每道门所选的路都用心记了。
    想着原路返回就万无一失,他心里就没多在意,却不想一把甩开身后那挂门帘的同时只觉面上一寒,嗖的一声,八柄长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右向左插过来,从上而将正道门封死。
    好在他动作懒散,没有在开门的一瞬就急着往外冲,否则这八柄长刃定会从头到脚把他串起来。
    萧庆元一呆,脚步就顿在原处挪不动分毫,直至额头上擦出的伤口冒出血丝,他才猛地回过神来后退一步,不可置信的指着那门上机关嚷道:“这——这——你们这是要杀人吗?”
    九重门的机关,每重三道门,其中只有一道是生门,另外两道门内不仅无路可走,而且布置了不同的机关,随时可以要人命的,最重要的是入口和出口的生门设置也是截然不同的。
    “只差最后两道门了。”管事的态度和蔼,垂首站在门前。
    萧庆元心里一堵已经明白过来,里面等着他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本能的还想打退堂鼓,回头再看那一排白花花的利刃又觉得胆寒。
    管事的察言观色,已近再度掀开一道门帘走了进去。
    横竖是后退无门,萧庆元一咬牙快步跟进去。
    又过两道门,最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空旷的大房间。
    门口四名护卫把守,萧庆元刚晕头转向的转进去,就被人抓着膀子提小鸡似的一把扔到了当中的地上。
    “哎哟!”萧庆元痛呼一声,坐在地上迅速的四打量了一遍这间子。
    这子四壁都是用打磨的光滑的石板砌成,一扇窗子也没有,与其说是房间倒不如说是密室更为贴切一点。
    石室里没有家具,只在当中摆了一张半旧的长桌,和赌坊一楼大厅玩骰子用的那一张十分相像。
    长桌子另一头是一把红木太师大座椅,椅子后面背对门口负手而立一个身穿月白袍子的少年,看上去年纪不大,身段还没有完全长成,身板也略显得单薄。
    他身边垂首站着个黑衣汉子,手里提着一把长剑,黑巾蒙面,只能看到一双冷光森森的眼睛。
    那管事送了他进来,转眼的功夫已经不见了人,只剩门口四个蒙面侍卫冷面神一般的站着。
    萧庆元瑟缩了一,缩在地上防备的盯着那少年的背影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八方的主人!”那少年不曾回头,开口的声音平和却透着彻骨的寒意,每一个字仿佛都凝成了冰,披头砸来,“或者,你可以只当我是你的债主。”
    八方的主人,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萧庆元滑稽的想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少年笔直的背影,他没能笑出来。
    “你真是八方的主人?”他试探着开口,总觉得这间石室阴森森的,“这里的什么地方?你带我到这里做什么?”
    “算账!”那少年道,言简意赅的吐出两个字,“赔钱或是抵命,你自己选!”
    “什么?”萧庆元尖锐的脱口而出,紧跟着噌的一从地上弹跳起来,怒声道,“你开什么玩笑,欠债还钱而已,我又没说不还,当本少爷是吓大的吗?而且那笔钱本来就是你们赌坊借给我的,又不是我抢来的。”
    “八方是不介意往外借银子,但前提是要保证能够收回来。”那少年道,说着霍然转身,目光森冷的盯着他,缓缓的摇头:“可是,我不觉得你有还钱的能力。”
    萧庆元定定的看着他,终于可以确定,那的确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郎。
    昏暗的灯光,那少年的真实样貌看不太清楚,唇角微抿,冷漠而森凉,只有右边脸上遮着的那半张薄银面具在灯光闪着幽暗而森冷的光芒。
    “那你想怎么样?”萧庆元强打着精神冷哼道,“可别说我没告诉你,我是武威将军府的人!”
    八年前的皇家狩猎场上,武威将军萧澄统管车马装备,先是看管不严弄丢了武安侯府世子易明凡的私人坐骑,随后在围猎场上又发生了马鞍意外崩裂的事故,十六岁的易明凡坠马重伤,死于万马践踏之。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那少年面无表情的一挥手,“你既然还不了钱,就抵命吧!”
    话音未落,他身后黑衣人已经如鬼魅闪身过去,横剑架在了萧庆元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