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反了你了!”易永群发了狠,不管不顾的狠狠将那藤条用力挥,喘着粗气怒声道:“就算我不是你的父亲,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今日当着亲家的面你就这般放肆无礼,我若不打你,何以正我易氏门风?今日我便是替大哥在教训你这个目无尊长的忤逆子!我看你到底服还是不服!”
    武安侯府的所谓家法是用十几根坚韧结实的藤条缠在一起编成的,又用特殊的汁液浸泡过,打在身上便是钻心的疼。
    易永群一藤条抽去,易明爵虽然咬着牙硬抗,还是忍不住闷哼一声,小小的身子也痉挛着抖动了一。
    “啊,母亲!”三房小姐易明菲最是个性子柔弱的,急忙别过眼去缩在三夫人李氏怀里瑟瑟发抖。
    “我就是不服!”易明爵额上泌出细汗,仍是不屈不挠的回头恨恨的瞪着易永群:“不就是因为我爹不在了你才敢这么打我吗?你们冤枉我姐姐,不也就是欺负我们没有父亲庇护吗?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反正我姐姐也被你们害死了,打死我,正好我们一家人到地底团聚去!”
    “好好好,你好,你好啊!”易永群满面涨红,气的浑身发抖,原地转了两圈,强忍之还是撸起袖子:“今天我就打死你这个小畜生!”
    萧氏在听他吼出“小畜生”三个字的时候,已经大脑充血恨不能立刻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眼不见为净。
    就在这时,一直面无表情立于黄妈妈身后的一个翠色的影子忽而蹿出去,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易永群更是眼前一花,一次手里的藤条狠狠落去的时候便再没能听见易明爵倔气的闷哼声。
    他也是打红了眼,再加上这个突然出现的影子太过陌生,他便只当是易明爵院里哪个不知死活的丫头跑出来护主,手的力道便更狠了些。
    连着又抽了两之后,他才恍惚的停了手。
    “阿九?”预期中的疼痛没有落来,易明爵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目赤欲裂的窝在易明乐怀中扭过头去看她,瞬时就落泪来。
    “不要哭!有我在!”易明乐的声音空灵,微不可察,她目光清明自易明爵脸上一扫而过,内里视线却又像是十分空茫根本看不见任何人的模样,乍一看去正如她这些年间呆呆傻傻的样子无异。
    可是她醒了,此时此刻心明如镜,清晰的替她的兄弟姐妹一同记这些天这些年来所受的屈辱和仇恨。
    直到易永群手中藤条再一次狠狠的落,黄妈妈才左右看了眼自己的身边,顿时惊慌失措的大叫一声:“是九小姐!二老爷手留情,是九小姐啊!”
    在场的所有人俱是一愣,易永群手藤条已经再度甩了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易明乐手猛一使劲用力的把易明爵的脑袋揽在自己小小的胸膛里护住,坚韧的藤条扫在肩背之上带来钻心的疼痛,她不哭不闹,只是用尽全力将自己的弟弟护在怀抱之中——
    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任何人动她的血亲兄弟分毫,绝不!
    这一打完,易永群才是惊呆了,浑浑噩噩的看着眼圈紧紧抱成一团的两个孩子良久没有反应。
    早在五年前易明乐就磕傻了,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冲出去护住易明爵。
    易明爵靠在她怀里,感受着亲人带给他的温暖体温,这个倔强了好久的孩子终于忍不住的嚎啕大哭!
    “阿九,阿九!”他哭喊着自易明乐怀里探出头来,双手颤抖着去抚摸她薄弱的肩背,心疼的反复摸索着一遍遍的问:“你疼不疼?疼不疼啊?”
    武安侯府的家法可不是闹着玩的,深入到皮肉之中的那些剧烈的疼痛触感让易明乐的全身都在痉挛着不住的颤抖,她却一声不吭,只是死死的死死的抱着自己的孪生弟弟在怀里。
    大厅之中出现了很长时间的沉寂,其间除了易明爵肝肠寸断的哭喊声再没有任何别的杂音。
    半晌之后老夫人才猛地一个机灵,手上的碧玺珠子脱落,她仓皇指着蜷缩在当中的那两个孩子颤声道:“快,黄妈妈,快,快去看看那两个孩子!”
    “是,老夫人!”黄妈妈匆忙应着捡了地上的珠串子塞回老夫人手里,然后几步冲过去扳过易明乐的身子探手去摸她的脸,不可置信道:“九小姐?您——还好吧?”
    易明乐的身子还在微微颤抖,巴掌大的小脸上布满一层细密的汗珠,唇已经被她自己咬出了血,脸色惨白之根本就不像是个活人。
    她的目光仍然清冷且空茫,不带任何的感情和喜怒,手死死的攥着易明爵的手——
    这是她如今唯一能够握住的一线温暖,只要小十还在,她就安心!
    黄妈妈担忧的抽了帕子去给她擦汗,回头对老夫人道:“老夫人,九小姐别是又受了惊吓,还是请了大夫过来给两个孩子瞧瞧吧!”
    “去去去,赶紧的!”老夫人心急如焚的急忙摆摆手,顿了顿又道:“旁的大夫我不放心,让管家去柳府请柳太医过来!”
    “哎!”黄妈妈应道,从地上爬起来扭头就冲出门外。
    老夫人看着她走,又急忙对易明爵招招手:“爵儿来,到祖母这里来,你们都来!”
    易明爵用力的抹了把眼泪,拉着易明乐从地面上爬起来,牵着她小心翼翼的走到老夫人面前,易明乐只就木然的跟着,除了眼神里的空洞之外,整个人还都浑浑噩噩的跟以前没有半点差别。
    “傻孩子!”老夫人看她这副模样顿时就红了眼眶,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左右摸了摸,又抬手拨开她额前刘海去仔细端详她的脸。
    五年前受伤那次她的额角就留了一道醒目的疤痕,太医用了药却怎么也无法完全复原,最后易明澜便只得为她梳了厚厚的刘海来遮掩。
    老夫人看着她的脸,不觉忆起长孙易明凡惨死的往事,就跟着落了泪。
    易明乐知道,这就是她要的时机,于是她缓缓的偏过头去看了眼易永群震惊之仍然握在手里的“家法”,小小的身子突然不受控制的猛一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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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弟神马的不是省油的灯哇,其实我想说我大爱这个娃儿,握拳,一定努力培养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