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钰回到前厅,便见岳婉婉端庄的坐在那里,丝毫没有等的不耐的神色。
    “对不起啊婉婉,让你久等了。”
    “没事没事,也没等多久嘛,只要能跟你叙叙话就好。”岳婉婉温柔的笑道。
    苏钰道,“你咱们边吃边聊。”
    第一楼还没开张,钱顺以及叫回来的几个厨子跟着过来了别院。
    饭菜不多,却精致的很。
    钱顺言道,“小公子,岳小姐,二位慢用。”
    “钱伯辛苦了,我们两个说说话就好!”
    钱顺会意,“那我就在外面,您有事就喊我。”
    说完,恭敬的退出房间去。
    平日里和钱伯混的熟悉,也没有那么多拘礼。
    今日钱伯恭敬谨慎,苏钰知道,钱伯这是在给她长面子。
    不禁失笑,心中却觉得暖意。
    虽然她不在乎什么门第,可这个年代的人根深蒂固的思维方式改变不了。
    对方是岳家船行的表小姐,身份不一般。
    作为苏钰说下做事的人,自然也不能失了礼数,让人笑话了她去。
    钱伯做事,可谓是面面俱到了。
    门关起来,岳婉婉也瞬间放松了不少。
    “哎呦,刚刚端着架子,可把我累死了!”
    苏钰扑哧一笑,“你这模样,岳府的人怕是没见过吧?”
    岳婉婉点头,“自然是没见过的,我也不会让他们见到,
    在岳府,我就是一个与那些富家小姐一般无二的脸,
    我懒得认识她们,也不愿和他们为伍,简直是浪费时间。”
    苏钰不禁莞尔,“觉得我们初见,你一副柔弱模样,我还真是被骗了。”
    “那一次啊,我确实是吓着了,不是装柔弱,我受伤这点子金针刺穴的功夫都是偷学的,面对那些巨头帮的人根本招架不住,
    幸好遇到了你和云公子,只是……我娘自小教我要护好了自己,不能轻易与人交心,
    所以我当时还是有戒心的。”岳婉婉坦诚言道。
    苏钰道,“我明白,你一个女子只身来到金莱,一路上的艰辛可想而知,懂得保护自己是好事!”
    岳婉婉叹息一声,似是陷入回忆。
    “没有我娘保护我了,我也只能自己保护自己了。”
    苏钰言道,“你娘也很舍不得你的,但是世事无常,很多事情,都不会尽如人意。”
    岳婉婉认同的颔首,“我一直就是和我娘相依为命,她请了最好的师傅教我琴棋书画,
    那些富家小姐会的东西,我也一样不少的都会,
    可偏偏我娘却不会这些,平日里说话做事,也完全是个不受礼数约束的人,
    我很羡慕我娘,可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在镇子上,她都敢跟男人打架,
    我一直不愿意学这些东西,我想想我娘一样,天不怕地不怕,也从来不惧别人的眼色,
    可是,我娘的那些本事,却一样也没有教给我,
    那银针刺穴,也是我偷偷在我娘的练功房里看见的,
    后来,我娘去世了,才将她的针囊教给我,还有一本书,
    说知道我在偷学,所以她每次多假装在屋里练功,其实就是想让我学,
    可还不能我学精了,我娘就去世了。”
    苏钰不禁唏嘘,安慰的拍了拍岳婉婉的手。
    岳婉婉回以微笑,“都过去了,现在想到我娘,我已经不是那么痛苦了,
    也许我娘现在很高兴的在天上看着我呢。”
    苏钰言道,“对,你娘对你真的是良苦用心啊。”
    岳婉婉眸色一亮,眼眶湿润的看着苏钰。
    “是啊,可是我知道的太晚了,如果我当时有你一半的通透,我也不会和我娘怄了那么久的气,
    我一直不喜欢学那些枯燥的东西,直到我回了岳府,
    有一次,二夫人竟然破天荒的邀请我一起去了馨雅会,那是金莱镇上有头有脸的妇人小姐聚集的地方,
    外祖母看我在府里无聊,便说劝我去,
    二夫人就带着我和她两个女儿一道去了,
    到了才知道,那是个表现才艺的聚会,若是不懂的大家小姐,会被所有的夫人,小姐议论耻笑,
    二夫人就是为了让我出丑才带我去的。
    她还特意介绍我,说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端来一把古琴,摆在了我面前。”
    苏钰听的津津有味,“后来呢?”
    “后来,当然是我轻易弹出了曲子,且博得了所有人的喝彩,二夫人那张脸简直快气的发绿了,
    我这才知道了当年我娘的用心良苦,
    她生在这里,自然知道这府里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女子模样,
    她知道终有一日她会护不了我,我会回到这里来,
    所以,才教了我这许多,可以让我很好的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
    她一定是从离开这里,就开始为我筹谋了。
    我的举止端庄典雅,还有那些可以拿得出手的技能,
    虽然岳府还是很多人不喜欢我这个表小姐,可他们却也不敢轻看我,
    有了这一张面具,我才可以在这里立足,
    等一切都摸清楚了底细,也许能回归本我的一天吧。”
    苏钰到死觉得岳婉婉的娘亲倒是个奇女子。
    这个世界,离经叛道的女人怕是不好生存的,到底是什么原因造就了她如此爽直的性格,真的让人好奇。
    只是斯人已逝,却也无处问询了。
    苏钰递过来一个帕子,“你娘真是个奇女子!”
    岳婉婉擦了擦眼泪,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很想我的娘亲,我一直不信她去世了,可她进了深山后,就再也没回来,
    她时候想送我来进来的,可时间等不及了,她到了该走的时间。”
    这样简单的一个身世故事,却让苏钰充满了好奇和一种莫名的思绪。
    安慰道,“也许你娘有不得已的苦衷,她并没有死,只是不得不离开,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而已。”
    岳婉婉破涕为笑,“你也觉得会有这种可能对不对?”
    “嗯。”
    “我这么说,别人都说我神志不清了,可我真的觉得我娘迟早会回来的。”岳婉婉坚定的言道。
    苏钰重重的点头,“我相信你,你娘会回来的,她最舍不得的一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