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钰回眸才道,“二叔,我去挑水,不知道哪里蹦出来两个无赖,把我推到井里去了!”
    “咳咳——”卫峥刚喝了一口茶,就被苏钰这话给呛到了嗓子。
    这丫头竟然骂他们是无赖?
    刚刚到底是谁先讹……不对,用她的话就是碰瓷!
    对,碰瓷!
    现在倒打一耙了还!
    说他也就算了,确实是他推了那丫头一下,可是,竟然把他们家爷都带上了,这丫头也太可恶了。
    “你说谁无赖?”卫峥反问。
    苏钰暗自勾唇,到底是年纪小,没有城府。
    瞧瞧你家主子,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喝着茶,大尾巴狼装的多好?
    当然,这个表情被头巾遮住,谁也没看见。
    “谁无赖我说谁,这位小郎,难倒你也认识那个无赖?”苏钰不解的眨着大眼问道。
    卫峥被噎住了。
    憋红了脸,才道,“不……不认识!”
    “就说嘛,看这位小郎‘仪表堂堂’,‘讲文明,懂礼貌’的,应该不会和无赖扯上什么关系的对吧?”苏钰说完,还不忘记再次剜了墨衣男子一眼。
    这分明是含沙射影。
    卫峥被那一句“讲文明,懂礼貌”给堵的难受,可偏偏这会子是啥也说不出来。
    再瞧瞧那墨衣男子,一派悠然的喝茶,跟没他什么事儿似的。
    苏钰不禁咋唇,装,真能装!
    云清逸看了一眼墨衣男子,又看了一眼苏钰,垂下眼帘,仿若从未抬头,只是在专注手中的茶。
    秋满谷自然不知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接着训斥苏钰,“大人说话,哪儿有你个小丫头片子说话的份儿,赶紧看看晌午饭中了没,还让客人等多久?”
    “恩公啊,这位贵人啊,莫见怪,丫头没出过村,啥也没见识过,不懂礼数!”
    苏钰巴不得离开这屋子,应了一声就转身。
    “小玉啊,等一下!”一直坐在边上的秋满仓起身走了过来。
    苏钰随着公爹到了外屋。
    秋满仓从钱袋子里掏出了二十文钱,“去村口林家酒铺打点儿烧酒来!”
    “嗳!”苏钰接过钱。
    “等会儿!”秋满仓好似想到了什么不妥,又从前袋子里数出三十文,将苏钰叫住,“别打烧酒了,直接买一坛子桂花香吧!”
    “哦!好!”
    苏钰看出了秋满仓脸上的纠结,一下出去五十文买酒,这是庄户人家逢年过节才会有的举动。
    那也是买比较便宜的烧酒,桂花香,可是林家铺子的招牌,一般人真的喝不起,那都是酿了送到金莱镇几个大酒楼的。
    看来这云清逸还有那黑衣服的无赖,果然是贵客。
    秋家到底受了多大的恩,苏钰是真的有些好奇了。
    林家酒铺正是二丫家的买卖,二丫的爹爹林广利当初是在京城一家酿酒坊当过扛活的伙计。
    老管事看他人聪明还踏实,就允着他跟着学酿酒。
    没想到林广利确实是这块料,在师傅跟前学艺,学到了不少本事。
    后来因为二丫的娘病重,才不得不辞了酒坊生意,回家照顾妻女,也是个难得的有情有义的汉子。
    “广利叔,我来打酒了!”
    林广利迎了出来,看到苏钰,有些意外。
    紧接着,又似以往的慈爱笑容,“丫头啊,这几日你可受苦啦!”
    “啥苦,也都过去了,没事!”苏钰笑的爽快,说的也轻松。
    林广利感慨的点了点头,都传言这丫头上了一趟刑场不傻了,看来是真的。
    这就好,小姑娘无依无靠被卖到这玉泉村,已经够可怜的了,原来脑子不灵,总被欺负,如今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对,日子往前奔,会越来越好的。”汉子笑的憨厚,不再多问,单问打酒,“今儿不年不节,咋遣你出来打酒了?”
    “家里有贵客,公爹遣我来的!”
    “还是一斤烧刀子?”
    “不是,今儿啊,还真是贵客,公爹吩咐了,来一坛桂花香!”
    林广利一怔,随即道,“那还真是贵客了!等着啊,俺去给你起一坛去!”
    这一坛子桂花香可不便宜,玉泉村里,也就村西头段老爷家能喝得起,村长家也不过是过年时才能喝上一坛。
    当然,那也是他主动送过去孝敬村长的,从未要过钱。
    苏钰边等着,边和林广利闲聊。
    “刚刚我还看见二丫了呢,她这会子还没回呢?”
    “她奶叫去了,说是有要紧的事,怕又是她奶相中了哪家的伢子,让二丫去相看呢!”林广利说着,脸上带着喜笑。
    苏钰一脑门子黑线。
    二丫才多大啊,不过十二岁,这会子就开始相亲了?
    在现代,十二岁还是小学生呢,一想到小学生就要开始坐在那里相亲,苏钰就觉得那画面挺搞笑的。
    这转念一想,人家不过是相亲,她这十二岁的姑娘都嫁人了呢……
    哎,真是世事无常!
    苏钰笑道,“二丫是个好姑娘,谁要是娶了她,那真是享福了!”
    “承你吉言啦!俺啊,也没啥指望,原先在京城琢磨着赚点钱回来,再给二丫填几个弟妹啥的过过和美小日子,谁成想,二丫娘去的早,俺就这么一个闺女,说话着就要出嫁了,俺还真是舍不得……”说到这儿,汉子脸上闪过一丝哀伤。
    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却显得老成的多。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瞧瞧俺,和个孩子说这些干啥!”林广利一扫刚刚的颓然表情。
    “小玉啊,这坛子可沉,你可慢着点儿!”林广利嘱咐。
    “好嘞,广利叔您甭送了!”
    苏钰抱着一坛子酒往外走,迎面就看见二丫甩着手回来了。
    “二丫!”
    “小玉,你来打酒啊!”二丫有点儿没精打采。
    好像,眼圈儿还红了。
    “你咋啦?”苏钰不禁问。
    “没啥,俺先回屋了!”二丫闷闷的声音,还带着些鼻音。
    明显二丫是心情不好,也不知是相亲没相成,还是被她奶说了?
    林广利担心闺女,紧着说,“小玉啊,俺去看看二丫,你有空啊,也常来家里玩儿啊。”
    “好嘞,广利叔,赶明儿我再来!”
    这会子苏钰也顾不上多问,家里还有客人等着开席。
    跟林广利打了声招呼,便急匆匆的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