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虎头经过最近的磋磨,这熊孩子变乖了不少,傅义叫他起床干活,他想起傅容儿要想过好日子,要想天天吃肉,最近就要好好听话,他便跟着乖乖起来。
    地里的活计不少,都等着傅义前去干活,在往年,傅义会请假几天回家干活,活儿干完再回去干活,而如今,傅义没了活计,这个家里的活儿便更加落在他头上。
    傅义起床了,蒋氏自然不好睡懒觉,也跟着一起起床了。
    另外一屋,傅春儿作为长女,是最体贴懂事的,根本不用傅义叫,早早就起床烧好了热水了。
    傅春儿烧好热水以后,这才轻手轻脚回房叫傅容儿起床。
    初秋,天已有了渐渐的寒意,傅容儿赖在床上实在不想起床,不过想着自己的计划,只能打起精神起床。
    等傅容儿拿了藏在自己房间的干净毛巾洗了脸,旁边的屋,蒋氏和傅虎头起床了。
    傅春儿打好洗脸水端过去,道,“爹,娘,虎头,快洗脸。”
    傅义对长女的懂事非常满意,含笑点头,道,“春儿真懂事!”
    傅春儿害羞的垂下头。
    一旁的蒋氏撇了撇嘴,道,“再懂事有什么用?反正是个赔钱货!”
    这话说得傅义脸色一变,傅春儿原本亮晶晶的眸子,一下暗淡下来。
    傅义呵斥道,“大早上的,说什么胡话!”,说完,不等蒋氏再说什么,便道,“既然都洗完脸了,带上一水壶的水,我们这就去挖红薯。”
    旱地里的活儿一点没做,如果还不快些把红薯挖回家,红薯就全部烂到地里,少了这些粗粮吃食,一大家子稍后只能挨饿。
    农家生活清苦,即便陈氏等人,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也得吃些粗粮抗饿。
    好在傅家二房的稻谷在前些日子花钱找了人收割了,不然只怕收割不过来后,会烂在地里。
    听了傅义一番话,蒋氏心里有些不愿意,低声道,“夫君,不如你带着孩子们去干活吧,我……我在家里做早饭。”
    傅义随口道,“先去一起挖一会儿红薯,等一会儿,我和你背一箩筐红薯回来,你到时候再在家里煮早饭。”
    蒋氏不好推辞,只好扛着锄头跟着傅义走。
    一家五口出门的时候,外间正在飘着蒙蒙细雨,几人分别带了一个斗笠,风吹来,寒气侵袭,几人紧了紧单衣,瑟缩了一下身子,朝着才蒙蒙亮的山间小路走去。
    山里露水重,且又下着小雨,一路走过去,不过穿过一个田坎,裤脚和鞋子就被湿透了,初秋寒风吹来的时候,也越发的冷了。
    等走到地里,傅义开始挥动锄头挖土,傅容儿姐妹先是在前面割红薯藤,等红薯藤割好,则在挖好的土里清理出红薯。
    蒋氏是什么也不想做的,但是这样的情况下,她也不得不干活。
    当即,她也挥动锄头,开始挖红薯。
    农人的生活最为清苦,只不过挖一会儿的红薯,她就觉得腰酸背疼,腰都有些直不起来之感。
    蒋氏实在干不动的时候,便丢下锄头,坐在一旁歇着。
    傅义在镇子上做账房,其实也很久不干农活,他挖土的时候,初时还好,干久了,他也觉得腰酸背痛。
    傅春儿见状,便道,“爹,要不你休息一下,我来挖土!”
    在往年,如果傅义没回家,傅春儿姐妹也早就干上了挖土这样的活儿。
    傅义哪里能让自己女儿做这样粗重活计,忙道,“不用,这些粗重活计啊,以后都让爹来。”
    等挖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看着带来的几个背篓都挖满了,傅义这次道,“走吧,都先背一背篓红薯家去。”
    听了这话,蒋氏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她终于可以回家做饭了,等吃了早饭,她再在家扫地割草,反正干啥都比挖红薯轻松。
    等几人喘着粗气回到家里,小雨已经停下了,山里雾重,整片村子都笼罩在雾里似的,看起来倒有几分人间仙境之感。
    不过,背着沉甸甸红薯的几人却没有人欣赏这些景色,几人都又累又饿,恨不得立即到家放下红薯,再大吃一顿休息。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家里冷锅冷灶,根本没人做饭。
    相反,陈氏等人睡好起来以后,还等着几人做饭呢。
    傅义等人刚刚回到二房把背篓放好,在主屋,陈氏的谩骂呵斥声立即传来。
    “怎么还没做饭?这是要饿死老娘不成?蒋氏,你个臭婆娘,你死哪里去了?咋还不做饭?你这个懒鬼投胎的东西,蒋家女儿就是这样的货色吗?”
    蒋氏脸色立即变了,弱弱的道,“娘,娘,我才挖完红薯回来,我好累!”
    “你累什么?不就挖个红薯吗?连个挖红薯都做不好,还养你干啥?懒婆娘,赶紧滚去做饭!做完饭把鸡鸭和猪都给赶紧喂了,把我的牲口给饿瘦了,老娘打死你!”
    蒋氏张了张嘴唇,什么话也不敢反驳,回头一巴掌甩向自己的大女儿,道,“死丫头,还不快去做饭?养你们这两个赔钱货啥用?见天懒鬼投胎,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傅容儿把傅春儿一拉,一下就退开了,也不管她的刻薄,只低眉顺眼,去厨房烧火做饭。
    所谓的做饭,也就陈氏等人吃白面馒头,傅春儿等人,只有一点糙米做成的粥。
    而这一次,陈氏给的糙米终于是掺了沙子和糠的糙米了。
    傅容儿心里冷笑,陈氏这次是认定傅义没有利用价值,连最后一点面子情都不保留了啊。
    傅容儿对此,非常的乐见,现在陈氏越刻薄,对傅容儿的计划越有利。
    等把大白馒头蒸好,糙米粥做好端在桌子上,傅金凤和傅银凤已经嚷开了,道,“二嫂这是看不得我们姐妹,想要饿死我们姐妹吧?不然,这早饭咋做的这么晚?”
    陈氏冷笑道,“胡说什么?这家里老娘当家呢,有老娘在,就有你们一口饭吃,闺女啊,你们可不是这个家的外人。”
    言外之意,蒋氏等人才是外人。
    说着话,陈氏开始分饭,对于她自己的子女,她一个人给了两个大白馒头,剩下的大白馒头她一个都没留下,直接端进了自己的卧室,只留下一锅掺了糠了沙子的糙米粥。
    就那粥的米粒,还稀得能数的清。
    傅义端起糙米粥,随意的喝了一口,下一刻,他“呸”的一下就吐了出来。
    傅春儿道,“爹,你没事吧?”
    “咳咳……这……这粥……”
    傅春儿苦笑,“爹,以前我告诉过你的,家里吃的就是掺了沙子和糠的糙米粥。”
    这周不但吃不饱,更是难以下咽。
    这一顿早饭,傅义吃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就算他没有把那十两银子给陈氏,也给了陈氏三两银子,那也是普通庄户人家一年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