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能劝劝他,他应该会听你的,我......”说起来有些心酸,周进步从来没有见过周辞白这样对一个人好,无微不至的照顾,细心周到。
    因为家里只有周辞白一个孩子的缘故,被他妈宠着,爱着,性格爽朗大大咧咧,一看就知道是个幸福家庭里长大的孩子。
    那时候的周辞白性格很好,和谁都能相处得好,是那一片的孩子王。每次出门,身后都跟着一群小屁孩,玩乐一起,打架也一起。
    等到他再婚,周辞白叛逆的时候,就更是‘全天下我老大,你们让我不爽,你们也别想愉快’的无理、霸道。
    每天带着一群小屁孩打架。
    成绩下滑得厉害,整天像个小炮仗,天天点燃,伤人伤己。
    那时候,周辞白会和他顶嘴,会和他争吵,会和他对骂......他身心疲惫,觉得他的儿子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想要的儿子是什么模样的?
    大气,成熟,沉稳,内敛......他的儿子应该是出色的优秀的,包括人情世故,为人处世的方面,都应该是无可挑剔的。
    他对唯一的儿子寄以厚望。
    反正,他的儿子就不应该是想个小瘪三一样吵架的人。他对儿子有很多很多的要求,希望他能按照自己想要的模样去成长。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儿子变得沉稳内敛,成长为他想要的模样。
    但是,他却没有多高兴。
    如果可能,他甚至希望儿子还是当年的样子,高兴就笑着蹦跳起来,气愤了就吵就骂,闹腾得全世界都知道他不高兴了。
    每次看着儿子平静的脸,他总感觉失去了很多很多。
    以前在京都的时候,对后妈继兄看不惯,会发脾气,会吵闹。甚至想要把后妈继兄赶出家门,以此来维护自己的地盘。
    周进步也是后来才醒悟的,周辞白对家有着异常的执着,在他看来,这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家,后妈和继兄的到来让他愤怒不安,所以才会一次次的针对后妈和继兄,做出一些幼稚又无用的行为。
    但那时候年少的他,除了用这样幼稚的手段,还能用什么办法?
    再后来,离开京都多年的周辞白从羊城回家。但那时候的周辞白已经学会了隐藏脾气,学会了对不喜欢的人和事妥协。
    他,以后不再把京都的家当家了。
    或许在他心里,早在当年离开的时候,这里就已经不是他的家了。他冷眼旁观,好像客人一样游离在周家之外。
    即使做的全是他最讨厌的菜,也会眼睛都不眨的沉默吃掉。
    因为客随主便,他只是一个客人。
    其实,这么多年,他回京都的次数很少很少,一个巴掌也能数得过来。每次,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去过年,十次有九次会说‘要陪外公和舅舅’。
    外公和舅舅成了他最重要的家人。
    即使有女朋友,也是先告诉外公和舅舅;即使想要再明年春的时候结婚,也是和外公和舅舅商量......
    他,这个爸爸,以后不再重要。
    难过吗?
    难过。
    周进步心里很难过,但是他却不知道也应该如何去弥补。
    钱财?
    他外公和舅舅有更多。
    往上爬的人脉关系?
    他不走政,不需要。
    猛然发现,他能给儿子的,儿子已经不需要了。
    “父母也会犯错。我希望你能劝劝他,我......”
    陈知年摇摇头,“我不会,也不能。我只会站在他身边,支持他的一切决定。我会站在他的立场,和他一起面对所有......我不会劝他,说什么都是一家人,父子亲情剪不断。”陈知年坚定的摇摇头,“我不会。因为,受到伤害的是他,除了他,没有人有资格有权利去要求他原谅。当年,你伤害他的时候,为什么不想一想,这是自己的儿子?这是父子亲情?他凭什么要为你的二婚家庭和谐而牺牲?”
    “如果有一天,他原谅你,愿意和你一起生活,我不会拒绝,不会反对。但是,如果他不愿意不原谅,我也支持,我会陪着他。”
    周进步看着陈知年,然后笑了起来,笑容有些奇怪,有些违和感,有悲凉,也有无奈,更多是错愕。
    或者,周进步也没想到陈知年竟然敢这样和他说话。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周辞白的亲爸。
    “或许有人会说,世上无不是的父母,不管父母做错了什么,作为子女的都应该原谅。”陈知年认真坚定的看着周进步,摇摇头,“我并不认同。”
    “错了就是错了,伤害了就是伤害了。不能因为你们是父母,就可以被无条件的原谅。”陈知年很心疼年少的周辞白,从被父母捧在手心,再到亲妈去世,亲爸再娶,他经历了多少的惶恐和失望?
    从叛逆到沉稳内敛,他经历了怎样的心理变化?
    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
    “没有了母亲,你知道他有多渴望父爱吗?但你却打着为他好的名号给他找了个后妈,你能想像,看着别的女人来享受属于他母亲的一切,他会有多痛苦,多崩溃吗?”
    陈知年摇摇头,“你想不到的,因为你更爱自己。你希望有人来为你分担照顾孩子的重担,希望有人来照顾你的生活,就像曾经被妻子照顾那样。”
    “你也不会知道,他有多希望父亲能被依靠吗?在周辞白和继兄的争斗吵闹中,想也知道,你应该一次次的埋怨他,呵斥他,责罚他。甚至回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两个人的错误归咎于他一个人。你想过他会有多难过吗?你问过,他们两个为什么吵架,为什么打架吗?是他一个人的错吗?”
    陈知年目光晶莹的看着周进步,“你想没想过,会是别人故意挑事?会不会是别人的错?”
    周进步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陈知年也不管他在想什么,只说自己想说的。早在知道周辞白遭遇的时候,陈知年就对周进步有意见了。
    家长护短,就没有见过哪个家长会因为别人而伤害自己儿子的。
    说白了,就是枕头风厉害,把他的脑子都吹中风,不会思考了。
    “周辞白从小到大的确物质丰余,但他却爱。有些爱,不是外公和舅舅能代替的。从叛逆少年到现在的沉稳内敛,他经历了怎样的成长?”
    快速成长,是一个把心揉碎然后重新锤炼成型的过程。其中有多痛?只有自己知道。
    “而这份不得不成长的痛,是你给的。被父亲放弃,可能会是他一辈子的痛。”
    “年少的他可能以为不管他怎么吵闹,不管他做错什么事,父亲都会原谅他。父亲,可能会在闯祸后,狠狠的给他的屁股两巴掌,然后依然会抱着他,给他父亲的依靠......他应该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父亲放弃。”
    “当年的你没有原谅他的叛逆,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让他原谅你曾经的伤害?”陈知年眼神冰冷,一字一顿,“你没有资格。”
    周进步喝一口酒,“父母也有自己的无奈。”
    做人,很多时候,无奈又无可奈何。很多决定,只是一瞬间,但错误却可能是一辈子。
    坐到他这个位置,放任两个孩子争斗,影响他的形象。也会让领导觉得他无能,一屋不扫和以扫天下?
    如果连家务事都处理不好,谁敢让你坐到更高更有话语权的位置?
    如果他骂继子,把继子送走,不管缘由,别人都会戳他的脊梁骨。后妈不好当,后爸更不好当。
    一个恶毒后爸的形象,肯定也走不远。
    各种各样的原因,他只能教育自己的儿子。因为,这是他的儿子,不管他怎么教育,是骂是打,别人都不会说三道四,更不会指责。
    因为父母教育孩子,天经地义。
    那,为什么要结婚呢?
    当时决定再婚,的确很周辞白有关。周进步不会做饭,在妻子去世后,家里就没有人做饭,周辞白正在上学,正是长身体的年纪,饱一顿饿一顿,对付着吃都影响身体发育,影响身体健康。
    所以,周进步想要找个女人回来照顾儿子,照顾他。
    没有了妻子的照顾,他的生活也是一团糟。
    为什么要找个有孩子的女人?
    主要也是想要给儿子找个玩伴。他工作忙,没有太多时间陪伴孩子,所以想要给儿子找个同龄人一起长大。
    有兄弟护持,总比一个人好。
    但是,周进步没想到两个孩子会相处不来,见面就像斗鸡眼,恨不得你死我活。
    陈知年皱着眉头,“既然你的初衷是想要给周辞白找个玩伴,但方天翊在没有充当好这个玩伴的时候,你为什么还要纵容他?以你的本事,完全可以让他认识到自己的处境,心甘情愿的充当一个好玩伴的角色,不是吗?”
    “他吃你的,住你的,花你的,还要打你儿子。而你却无动于衷。”陈知年突然笑了,“他在一次次的试探你的底线,但你却一次次的暴露自己的无作为,不愿作为。别人的儿子享受周家小少爷应有的一切,而你的亲生儿子却被送得远远的。”
    “呵呵。”
    真他么是个好父亲。
    居然还有脸要求周辞白原谅?哪来的脸?
    当年,可能只要周进步的一个脸色,方天翊就能认清自己的处境,不敢和周辞白针锋相对。但周进步......
    这样的渣男,压根就不值得同情。
    周进步:“你一点也不像一个刚出社会的小姑娘。”看起来天着无邪,好像无知,好像很好说话,但开口就让人觉得她不好惹,难缠。
    陈知年语气略微得意,“我应该是最早一批的留守儿童,带着弟弟妹妹一起生活。”所以天真无邪什么的,真和她无光。
    那么多留守儿童,其中有多少长不大?其中又有多少学坏?而她能带着弟弟妹妹平安长大,还没有学坏,这肯定不是运气,更不会是祖宗保佑。
    “虽然我不喜欢你......”
    “我也不需要你喜欢。”说着,陈知年又得意上,“反正,周辞白喜欢。”
    周进步抬抬手,阻止陈知年继续说,“不要打断我说话。”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打断他说话了。
    也很不习惯在说话的时候被打断。
    这也是周进步不太喜欢陈知年的一个原因,少了几分名媛该有的气质和礼貌。喜欢打断别人说话,说话咄咄逼人,有点像小孩子吵架,喜欢争吵出个输赢来。
    太强势,不够柔和。
    缺点,能随口就说出一二三来。
    但她也没有说错,周辞白喜欢,他喜不喜欢都不重要。如果他和周辞白关系好,周辞白也愿意听他的,他或许还能提个意见。
    但现在,他还希望陈知年能缓和他和周辞白的父子关系。所以,即使不喜欢陈知年,但也不能出言反对。
    因为反对也没用,还会让他和周辞白的关系恶化。
    “叔叔,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下午还要上班呢。”
    “听说你开店了?”
    “嗯。家居用品店。其实,就挂我的名字,我的贡献力几乎为零。”
    周进步愣了一下,没想到陈知年如此直白。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上班?还是在一家小公司上班?”在周进步看来,大公司更锻炼人。
    “大公司员工多,人际关系复杂,是学做人,学处理人情世故的好地方。但小公司更适合学做事。小公司不像大公司那样有完整的营运流程,分工明确,谁的责任,谁的义务分的清清楚楚......小公司的分工不是那么明确,一个人可能要兼做好几份工作。就像我,既是采购部的小助理,也是仓库管理数据的管理者......”
    周进步:“你的职业规划不够明确,有些杂乱。”
    “因为我穷啊。”她的确是想花费全部心思来发展家居用品店。但她穷,她需要采购助理这份工作来保障她的基本生活,也需要这份公司为她带来更多的人脉关系......
    能把穷说得这样理直气壮,周进步也是无语了。
    周进步发现,他和陈知年根本就谈不下去。周进步希望陈知年劝劝周辞白,父子没有隔夜仇,但陈知年却为周辞白抱打不平,希望周辞白和他这个渣爸没有牵扯。
    至于事业上?
    陈知年有自己的打算,有自己的规划。即使周进步想要打着‘为你好’的旗号,陈知年也不乐意,不接受帮助。
    陈知年,有很多农村姑娘有着的坚强、坚韧等优点,也有着大部分农村姑娘有的格局不大,目光不够长远得等缺点。
    明明就应该花费更多的精力在家居用品店上,努力把店做好,做大,但她却分不清轻重的把更多的精力和时间花在小公司的工作上。
    明明就应该多去学习和家居用品相关的知识,但她却费尽心思去赚五金材料的钱。
    或许这和她所说的‘穷’有关,但更多是因为眼界不够。
    眼界不够,阅历不足。
    在做选择的时候,容易被眼前的利益所困。
    哎。
    儿子选的女人......再多的缺点,他也只能认命。
    谁让儿子非她不可?
    看着陈知年,周进步真的不明白,是儿子眼瞎,还是她魅力太大?
    恕他眼拙,还真看不出陈知年有多大的魅力。
    这一辈子,周进步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农村姑娘也见过不少。但像陈知年这样的农村姑娘还是第一次见。
    陈知年身上少了农村姑娘常有的自卑和胆怯,她自信,有梦想,并且坚信自己的梦想会实现,并为之而努力。
    她的眼睛里有野心,但没有虚荣和贪婪。
    但缺点也是明晃晃的,见识不足,眼界不够。而且,性格不够好,说话不够礼貌。
    莫名的,周进步想到周辞白已经去世多年的母亲。那是个很温柔,很坚韧的女人,不管多难的处境都能活得好,都能把他们父子照顾得好。
    人在的时候,并不觉得她多重要。一旦失去,生活就会一团乱,好像没有了她,就不会生活了一样。
    “叔叔?”
    周进步打起精神,“虽然不喜欢你,但有些东西还是要给你的。”周进步推过来一个小盒木盒子。
    陈知年眨眨眼,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收。
    “见面礼?”
    如果是长辈给的见面礼,应该能收吧?
    “不是。是辞白的妈妈留下来的。我和他妈结婚的时候,正除四害,不适合戴首饰。这是我岳母在我们结婚那天给的,一直被珍藏着......”
    陈知年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木盒子,是一个玉镯子,“太,太贵重了。”陈知年能肯定,这玉镯绝对比她身上戴的‘年年有鱼’更好,更值钱。
    周辞白的外公出身‘书香门第’世家,而且,有钱支持外公留学,家里肯定是有些家底的,有这么好的玉镯并不奇怪。
    虽然,当年很多东西都被砸了,但总能偷偷藏下一些。
    这个玉镯就是其中一个。
    能被当女儿嫁妆的玉镯,肯定也是好东西。
    现在,周进步把玉镯给陈知年也是一种认可了。
    “不,我不能要。”陈知年赶紧把木盒子推回给周进步,“我和周辞白还没有结婚,不能拿这么贵重的东西。”
    听意思,这玉镯子是送给儿媳妇的。
    虽然,她是周辞白的女朋友,也是冲着结婚去的。但他们还没有结婚,还有变卦或者意外的可能。
    在结婚前,陈知年不会也不能拿周家这么贵重的东西。
    “既然是周医生妈妈留下来的,那等我和周辞白结婚后,你再给我吧。即使你不想给,我也会问你要的。”
    因为,真到了那时候,就再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了。
    周进步点点头,“好。”同时,对陈知年也多了一分认同。虽然陈知年看手镯的时候双眼发亮,但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吃过饭后,周进步送陈知年回公司。
    “叔叔,你什么时候回京都?”
    “晚上。”
    周进步也是百忙之中抽时间过来的,能待的时间不多。而且,一会他还要去看望岳父和大舅子。
    这些年,因为儿子养在岳父家,所以即使妻子去世,周进步和岳父的联系也保持着。
    陈知年想了想,“那,晚上一起吃饭吧。我请外公和舅舅还有周医生一起。”
    “好。”
    陈知年摆摆手,“拜拜。路上小心。”
    周进步笑了笑,真是奇怪的小姑娘。看起来咄咄逼人,有些冷漠,但内心却柔软如水。明明拒绝了周进步劝和的提议,但又主动组织饭局。
    陈知年刚回到公司就被阿美抱住了。
    “阿年。阿年。阿年,你终于回来了,我一直在等你。”阿美抱着陈知年,激动的‘哇哇’乱叫。
    “干嘛。”
    天哪,这么热情是想要把她融化吗?
    陈知年费力推开紧抱着她的阿美,“什么事?”为什么一副捡到钱的激动?
    难道在公司有钱捡?
    “阿年,你知道你的周医生是谁吗?啊。不对,应该是,你知道你的周医生的亲爸是谁吗?”阿美双眼发亮的看着陈知年。
    陈知年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阿美,“你就应该这事激动?”
    有什么好激动的?
    “阿年,你真不知道他是谁?”
    陈知年很无语,“周进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见到周润发了呢。
    “啊。就是他。就是他。周进步啊。”阿美用力摇晃着陈知年,“你不知道他是谁?”
    陈知年放个白眼,“周医生的亲爸。”
    “哎呀。不是说这个啦。”阿美同样翻个白眼,“周进步,是很大很大的领导,常出现在新闻里,你没有发现......”
    瞬间,陈知年呆呆的看着阿美。她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会觉得周进步脸熟的原因了。平时,陈知年就没少看新闻,不止不次的看到过周进步的脸出现在新闻报道里。
    但因为陈知年并没有把这两人联系起来,所以,一时没想到,周辞白的亲爸周进步先生就是她常在新闻里看到的人。
    天哪。
    陈知年真的呆住了。
    刚刚吃饭的时候,她还对周进步咄咄逼人,说话毫不留情面。
    虽然知道周家在京都有些地位,但陈知年真不知道周进步竟然是这么有影响力的人。也难怪阿美激动疯狂了。
    莫名的,陈知年有一种捡到宝的虚荣。这是一种明明想要捡一块好看的石头,却一不小心就捡到一块上等玉的意外和虚荣。
    “阿年,你好厉害。”
    “阿年,你这算不算嫁入豪门?真没想到,你的周医生家这么有钱有地位。对了。他刚刚是不是说不喜欢你?希望你和周医生分手?天哪。没想到,周进步也会做这种棒打鸳鸯的事。”
    陈知年扶额,“电视看多了。”
    虽然,周进步说不喜欢她,但真没有要求她和周辞白分手。当然,即使周进步要求,周辞白也不会听他的。
    父子两人的关系就比陌生人好一点点。
    “阿年,你一定要紧紧地抓住你的周医生,抓着他,抱着他的腿,死也不放手......抱上大腿,走上白富美的人生巅峰。”
    “想想就激动。阿美,苟富贵勿相忘。”阿美拉着陈知年的手,“最好就是让你的周医生给我介绍男朋友。”
    陈知年看着阿美,“你还是先理清楚你的abcd关系,再说这样的话吧。”这几天,陈知年就没少听阿美说abcd的四角关系,然后吐槽烦恼。
    不对。
    四角关系,现在已经变成了两角,阿美和曾经的‘好兄弟’。
    无辜的c小姐已经和渣男b先生分手。现在单身的b先生正在追求曾经的‘好兄弟’a小姐。
    陈知年不止一次的看见b先生来接阿美下班,然后两人扭扭捏捏的,再也没有了曾经‘好兄弟’时候的坦然。
    当然,也没有情侣该有的歪腻。
    看着让人觉得有些奇怪。反正就不太和谐。
    对别人的感情,陈知年一向不掺和。别人的感情就像别人的鞋,合不合适,舒不舒服,只有自己知道。
    阿美撇撇嘴,“烦。”他是别人男朋友的时候烦,他不是别人的男朋友了,更烦。
    “阿年,像周进步这样的大领导应该很严肃吧?就是那种一个眼神就能让人觉得冰冻三尺?一个眼刀子就能杀人?冷漠的脸,杀人的眼神。”
    “你以为在拍武侠片?”陈知年哭笑不得,还一个眼神就能冰冻三尺?呵,以为,轻轻吹一口气就能冰封大地的冰神?
    想太多。
    至于杀人的眼神就更扯了。
    “他不是反派的幕后大佬,他是为大众人们服务的公仆。”陈知年无奈的摇摇头,“我还要忙呢。”
    她可没有多余的时间和阿美八卦。
    陈知年给周辞白,还有他的外公和舅舅打电话,约好晚上一起吃饭。平时,林萤光没少带陈知年在外面吃饭,知道哪些地方的饭菜好,价钱也不贵。
    陈知年让林萤光帮忙预约在海印桥附近的一家私人饭馆。陈知年和林萤光过来,不管是环境还是饭菜的味道都很好,陈知年个人很喜欢。
    所以,这次就把饭局约在这里。
    林萤光听说周辞白的亲爸是周进步后也意外的愣了一下,然后给陈知年详细的说见长辈应该要注意的事项。
    在谈话的过程中应该注意什么,在吃饭的时候需要如何表现得体。
    “姐,我已经见过长辈了。”
    陈知年把中午吃饭的情景略略的说了说,让林萤光满头黑线,“你就这样怼你的未来公公?小阿年,我知道你替周辞白抱打不平,但不管周辞白和周进步有什么矛盾,那都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你就不要掺和了。说白了,现在的你就是一个外人,咸吃萝卜淡操心。”
    “即使有一天,你真的嫁给了周辞白,也不适合掺和他们父子之间的矛盾,更不要替周辞白做任何决定。”
    “父子之间打断骨头连着筋,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矛盾。你......”林萤光想要破开陈知年的脑子看看。
    “看看是不是全是浆糊?”
    “也幸好周进步自己心虚,没有立场反对。否则,呵呵。”林萤光愣小,“小阿年,婚姻关系不仅仅是夫妻关系,其中还涉及到另一半的家人。相处是需要智慧的。”
    “我们已经不是小时候了,看问题只有对错、黑白,争吵要分输赢。我们长大了,很多事情没有对错,只有立场。你站在周辞白的立场上看问题,所以周进步是渣爸,但如果你站在周进步或者是后妈的立场看问题,又将会是另一番看法......不同的立场,会有不同的看法。我们都不是当事人,就不要随意的评说。”
    陈知年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气不过。”
    “我一会给周进步道歉?”陈知年也觉得中午的时候自己说话太直接,可能伤了周进步一颗‘为父之心’。
    道歉吧。
    知错就改。
    林萤光又给陈知年说了了一些见长辈时需要避讳的话题。
    下班后,周辞白来接陈知年,一起和外公、舅舅还有周进步一起吃饭。
    有了林萤光提点的陈知年和长辈相处得更多愉快。
    周进步有些惊讶,在岳父和大舅子面前的陈知年随意亲和却不失礼貌,不卑不亢中带着几分热情,讨论话题时有自己的讲解但又会适当的迎合和肯定长辈的观点......
    相比于中午时候的咄咄逼人,现在的陈知年才充分展现了她的魅力。
    更让周进步惊讶的是,陈知年竟然为中午的咄咄逼人而道歉。
    其实,没有必要。
    因为陈知年会咄咄逼人,是因为她心疼周辞白。她站在周辞白的立场看问题,她以周辞白女朋友的身份来质问他曾经的过错......
    陈知年一边剥虾一边哄得外公哈哈笑。
    “这皮皮虾,在我家乡叫濑尿虾。这样,抓住头和尾巴,帮它活动活动身体,然后轻轻一掰,皮就掉了......”
    周进步看一眼轻松剥虾的陈知年,没有说话,但岳父却兴致勃勃的跟着陈知年学剥虾。周进步看一眼坐在旁边和舅舅聊天的周辞白,显得自己格格不入。
    “阿年,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外公笑呵呵的问陈知年,然后劝她,“早点结婚生孩子,让外公也体会一下四世同堂。外公身体硬朗,还能给你们带孩子呢。”
    因为常锻炼,又注重养身的缘故,外公的身体还算硬朗。其实,周辞白学医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外公。
    当年在乡下的时候,外公本就孱弱的身体被毁的千疮百孔,即使后来慢慢养了回来,也留下这样那样的小毛病。
    只是,后来见多了生老病死,周辞白专攻二科。
    陈知年眨巴一下眼睛,一脸惊讶,“外公,这样的大事怎么能问我?结婚生子,虽然我是很重要的参与方,但很多事情不是我可以决定的啊。”
    “你是参与方,你也是决定方啊。”外公偷偷地朝着陈知年眨巴一下眼睛。
    陈知年装傻,“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怎么说?”外公步步紧逼,“什么时候结婚生孩子?”
    陈知年黑墨墨的眼珠子咕噜一转,把‘皮球’踢给周辞白,“我听周医生的啊。”陈知年朝着周辞白眨巴一下眼睛。
    周辞白递给陈知年一条湿毛巾,“我们明年春天结婚。”
    陈知年:“现在已经冬天了。”
    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说起来,他们认识也大半年了,恋爱也有好几个月了,好像的确也能谈婚论嫁了。既然都是冲着结婚去的,既然都已经做好了过一辈子的准备,也没有必要拖着恋爱不结婚。
    明年春天结婚,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
    陈知年看着周辞白。
    周辞白也看着陈知年。
    陈知年目光微闪,莫名的有些羞涩。
    因为对象是周辞白,所以不管什么时候结婚都可以?
    周辞白嘴角微勾,目光盈暖。
    因为对象是陈知年,所以想要早些结婚。
    陈知年不好意思的抿抿嘴,然后嘟嘟嘴,嘴角带着三分娇俏,“你还没有问过我爸妈呢。”
    “好。”周辞白想,他也的确应该找个时间去和陈知年的爸妈商量结婚的事。听说,青山镇的姑娘结婚是要摆出阁酒的。
    而且,他还没有求婚呢。
    虽然很多人都不注重求婚这一环节,但周辞白想要给陈知年最好的。
    “哈哈。好。我家小辞也要结婚了。”外公看着周辞白和陈知年,突然红了眼眶,“我高兴,很高兴。”
    想起已逝的妻子和女儿,外公眨眨眼,“高兴啊。”
    看外公又要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舅舅赶紧转移话题,“准备在哪里摆酒?婚后还住幸福里吗?”
    周辞白也顺着舅舅的话题,“外公觉得呢?在羊城?”周辞白肯定是不愿意回京都摆结婚酒的。
    至于坐在旁边的周进步,还有远在京都的周家,不仅没有决定权,也没有话语权,能邀请他参加就不错了。
    陈知年看着在热烈讨论在哪里摆酒的众人,突然有一种尘埃落地的感觉。
    一顿饭,不仅决定了在明年春天结婚,还商定了在羊城摆酒。
    陈知年迷迷糊糊的,既有期待,又觉得太快了。
    不过......陈知年把手放在心口,问自己愿意吗?
    愿意的。
    高兴吗?
    高兴的。
    她愿意在明年春天的时候和周辞白结婚的。
    既然这样,就没有必要想太多。
    吃过饭后,周进步准备回京都。
    周进步拍拍周辞白的肩膀,“你也要结婚了,以后......好好过日子。”
    周辞白点点头,“我会的。”
    父子两人对看着。
    周进步眼神也幽深如井,看不出里面的情绪。周辞白则平静如海,看不出任何感情。
    陈知年站在旁边,看看周进步,看看周辞白,然后拉住周辞白的手。
    周辞白在陈知年的无名指上轻轻的捏着,一下一下。
    “一路顺风。”
    周进步定定的看着周辞白,好一会坐进车里去。这次过后,再见面,应该就是周辞白的婚礼了。
    周进步抿着嘴,冷牧着一张脸。
    有很多话想要说,有很多话说不出口。
    很多事情,错了就是错了,再也回不到当初。
    不是说弥补,就能当伤害不曾发生,不曾存在。有些伤害是无法弥补的。
    看着和陈知年站在一起的周辞白,周进步无奈的叹口气,“走吧。回京都。”
    司机看看周辞白,再看看周进步,“好。”
    看着周进步远去的车尾烟,陈知年抬头看周辞白,“周医生?”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小时候。”周辞白摇摇头,“他应该也有自己的无奈吧。”
    大人,总比孩子多很多无可奈何。
    “可能吧。”陈知年不想说周进步,然后和周辞白说起结婚的事情。
    结婚,好像很遥远,又好像很近。
    陈知年心情有些忐忑,有些不安,又有些期待。
    五味杂陈也不过如此吧。
    对于陈知年要和周辞白结婚的事,爸妈还有小叔小婶都很高兴。爸妈高兴是因为陈知年年龄大了,终于能嫁出去了。
    小叔小婶高兴是因为周辞白人品好,遇到好的男人就应该紧紧的抓在手。
    因为幸福里距离陈知年上班的地方不远,所以陈知年和周辞白都决定结婚后住幸福里。其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周辞白家多了很多陈知年的小东西。
    陈知年的拖鞋,要看的书和杂志,喜欢的小摆设......两个人的家和一个人的时候是不一样的,多了几分温馨。
    周辞白对家里的改变后知后觉,等他发现的时候,陈知年的痕迹已经入侵到家里的每一个角落。
    但并不讨厌,甚至多了几分期待。
    元旦的前一天,通天公司集体活动,一起出游。
    阿美一共包了两辆车,工程部一辆,其他部门一辆。
    车就停在公司楼下,大家一起在公司集合签到,然后出发。
    “把水和面包搬上车,然后准备出发。”阿美和琴姐一人拿着一个喇叭站在车门口大喊,“赶紧的。”
    陈知年背着双肩包坐上车。因为可以带家属,所以车上不仅有同事,还有很多不认识的同事家属。
    小吴手里拿着水,坐在陈知年旁边,“我早餐都没有来得及吃。”小吴住在新仓库附近,距离公司有些远,要提前出发,没有时间吃早餐。
    “一会吃面包吧。”
    公司买的面包就是为了早餐准备的。
    早早出发,大部分人都来不及吃早餐。
    “有很多不认识的人。”小吴看一眼车厢里的人,小声和陈知年吐槽。
    和不认识的人一起出游,感觉有些奇怪。
    陈知年在打量别人,别人也在打量她。
    一些自来熟或者擅长交际的人主动和陈知年还有小吴打招呼。虽然不认识,但一个话题就能拉近人和人之间的距离。
    突然,车窗被敲响,是工程部的黄文杰。
    在陈知年入职的这大半年,黄文杰一直都在忙着一个大项目,所以打交道的时间不多。陈知年对黄文杰也不熟悉。
    “阿年,听说你带了相机?”
    陈知年点点头,相机是周医生的,被陈知年带了出来。
    “怎么了?”
    “没事。我统计一下相机的数量。你带了多少胶卷?”
    “五卷。”
    本来,陈知年觉得三卷就够了。但周医生觉得难得出来玩,遇到一些美景要是没有胶卷会很可惜,所以给陈知年准备了五卷,应该足够用了。
    陈知年皱皱眉头,奇怪的看向车窗外,总觉得有人在暗中偷偷看她。有一种被注视,被盯上的错觉。
    “阿年,怎么了?”
    “我觉得有人在看我?”感觉不是很好。
    “你漂亮。”
    陈知年摇摇头,“不是这个。是一种......”奇怪的,描述不出的感觉。陈知年皱着眉头,“好像被盯梢。”
    “阿年,是不是你想太多了?”小吴看向车窗外,“外面不是同事,就是同事的家属,谁盯梢你?”
    也是。
    陈知年摇摇头,“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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