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马总、琴姐商量好小吴的住宿问题后,陈知年也到了下班时间。
    因为她今天生日,所以可以提前两个小时下班。
    听说,这是公司给小员工的小福利。
    陈知年还听阿美说,如果是公司领导,例如某部门经理生日是会被马总请吃大餐的。听说,去年叶钦生日,去财务部报销了一千多的餐费,而吃饭的地方则是传说中的泮溪酒店。
    有很多酸酸的‘听说’,但陈知年个人对公司的生日福利还是很满意的。毕竟,两百块的生日红包,相当于她三分之一的月工资了。
    阿美:“阿年,今天生日怎么过?”
    “嘻嘻。怎么过?当然是和男朋友一起过啦。”叶钦抛个媚眼,眨巴一下眼睛,妩媚又风骚,“成年人都懂的。”
    “钦哥,我怎么觉得你这‘嘻嘻’很暧昧?”
    “错了。不是暧昧,而是风流。”
    “呵呵。可能我站的是河的下游,而且缺少风,所以闻到的是下流的味道。”
    “怎么能说成年人的运动游戏下流?这是人生必备好不好?就像吃饭穿衣一样,都是日常所需。”
    陈知年听着叶钦和阿美说话,自动屏蔽状态,然后假装自己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假装听不懂。
    “阿年,你听我的,在和男朋友约会的时候最好准备套。女孩子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给自己留一手。”
    “男朋友在床上说过的话,就和放过的屁一样,是不被承认的。”
    陈知年很无奈,“我还没有结婚呢。”
    她一个未婚的小姑娘包包里藏着套,男朋友会怎么想她?
    肯定会把她当成那种只能玩不能结婚的坏女孩。
    “阿年,结婚有结婚的玩法,未婚有未婚的玩法。婚后玩,是因为恩爱,婚前玩是因为刺激......”叶钦向陈知年灌输他的歪理。
    陈知年左耳进右耳出,就当风一阵。
    马小琴却看不过眼了,“叶钦,别教坏阿年。你也老大不小了,别玩了,收收心,找个好女人结婚吧。再玩下去,就真的没有好女人愿意嫁了。”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想要嫁给我的女人能从荔湾排到天河呢。”
    “呵呵。你就吹吧。”马小琴翻个白眼,“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当渣渣。”
    叶钦笑嘻嘻的和马小琴开玩笑,“我可不是渣渣,我是甘蔗。”
    “甘蔗,又直又长又甜。”
    ......
    陈知年赶紧收拾东西走人,免得她可怜的小耳朵又要被祸害了。
    在穷得吃不饱饭的小时候,别说她的生日,就是父母长辈的生日也是平常着,在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
    再后来,身边没有长辈在,就更没有人在乎生日是怎么回事了。记忆中,陈知年从来没有和家人长辈一起过过生日。
    没有。
    一次也没有。
    别说蛋糕,就是鸡蛋羹也没有。
    她第一次对生日有印象是在小学的时候,有同学送她一张卡片,上面写着‘祝陈知年生日快乐’。
    陈知年才恍然,啊,原来今天是我生日啊。陈知年很高兴的带着卡片回家,炫耀给阿婆看,其实就是想要让阿婆给她零用钱。
    但是,阿婆说‘今天不是你生日啊。你生日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好吧。
    扎心了。
    原来,户口本上记录的出生日期并不是她真正的出生日期,她出生很长一段时间后才做的户口登记。
    在农村,一般人家都不太重视户口登记。很少有孩子在刚出生的时候就上户口。陈知年虽然是爸妈的第一个孩子,但也是在大弟出生并且周岁后和大弟一起上的户口。听说,当时村长还笑着问,要不要把两人登记成龙凤胎?
    不过,阿妈拒绝了。
    因为小时候的陈知年长得有些壮,比同龄的男孩子还要虎头虎脑,而大弟则偏秀气,白白净净,娇娇小小的。
    虽然两人的年龄相差不大,但个头却差很远。龙凤胎什么的,太扯了。
    等到小妹出生的时候,阿妈就后悔给陈知年上户口太早了,因为她打算把陈知年和小妹上一个双胞胎。
    可能是阿妈的意念太强了,长大后的陈知年是越长越小巧玲珑,而小妹则越发的高挑。很多亲戚朋友都把陈知年认作小妹,以为她才是妹妹。
    在农村,上户口真的很随意。
    随意得让人无语。
    所以,陈知年户口登记的日期和她的出生日期有着很大的区别。一直以来,同学朋友给她过的都是户口本上的生日。
    但在入职,陈知年在做员工信息登记的时候,生日填写的却是她真正的生日日期。为什么开始执着这一天?
    因为长大了,更能体谅父母的不容易,更能理解包容父母的曾经缺失的陪伴。这一天,她的生日,却是母亲的受难日。
    小时候不懂,总有很多不理解,甚至埋怨。
    长大了,开始感受、体谅母亲的不容易,就更能理解生日的内在含义。生日,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日子,也是母亲的。
    母亲承受十二级的痛苦把她带到这个世界,她感激,感恩。她想要在这一天,庆祝自己的生日,感谢母亲在这一天成为她的母亲。
    坐公交车去医院的路上,陈知年突然发现,父母没有为她过过生日,而她也没有为父母过过生日。
    她甚至不知道父母的生日是哪一天?
    下车后,陈知年没有第一时间去医院找周辞白,而是在附近的士多店打电话。
    即使隔着电话线,陈知年也能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的大嗓门,‘陈大海,接电话。你女儿又打电话来了。’
    一会,陈知年就听到阿妈的声音。阿爸应该还在工地没有回来,所以接电话的是阿妈。
    阿妈是一如既往的开场白:“又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没事。”
    “没事打什么电话?浪费电话费。”
    “阿妈,谢谢你?”
    “什么?”
    “谢谢你是我妈?阿妈,我爱你。”
    阿妈的声音明显的慌乱,“和周医生分手,受刺激了?”
    真是的。就不能往好处想?
    “没有。”
    “被骗钱了?”
    “没有。”
    “没钱用了?这么远,我也不会寄,明天让你爸寄?急着用吗?急的话,你先问小叔借......”
    “妈,我有钱。”
    陈知年很无奈,就不能感动一下?
    阿妈一秒暴躁,“有钱,你乱说什么?吓死人了。要真感谢我,就赶紧嫁出去。别成老姑娘在家里祸害我。”
    陈知年抿抿嘴,翻个白眼,“我现在就去找周医生约会。”
    “约会就约会,在街上走走就好了,不要做不该做的......没有结婚,不能要求人家买太贵重的东西。还有,女孩子要矜持,要自我......”
    阿妈唠叨起来就没有时间观念。
    总担心陈知年在恋爱的时候吃亏。阿妈一直都不能理解,为什么要恋爱?两个人有好感就订婚啊,恋爱不是耍榴芒吗?
    现在的女孩子对两性关系越来越随意,阿妈总为陈知年担心,总担心她也学坏了。
    “哎呀。快三分钟了。我挂了啊。”
    然后陈知年又听到阿妈急急的声音传来,语速堪比快嘴,“没钱就找小叔借。和周医生一起,脾气不要太急,太躁,男人总喜欢温柔的女孩......挂了啊。”
    陈知年听着盲音,无奈,就不能给她一分钟,让她有表达感情的机会。陈知年不知道,阿妈在挂掉电话时,就红了眼眶。
    孩子长大了。
    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长大了。
    好像见风长。
    没有他们的照顾,没有他们的陪伴,也长大了,长得好好的,没有学坏。天知道,他们长年累月的在外面打工,最担心的就是家里的孩子学坏了。
    每次听到谁家的孩子因为没有父母教育而学坏了,她就一整宿一整宿的睡不着,担心,害怕。甚至想着不要赚钱了,回家教孩子去。
    但不赚钱了,拿什么交学费?
    只能咬咬牙,坚持下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不知不觉,大妹已经二十多岁了,而他们和孩子真正相处的时间可能没有三年。每年都只有过年的十多天时间,匆匆忙忙的回,急急忙忙的离。
    孩子们对他们生疏,他们对孩子也陌生。
    今天是大妹生日,她记得的。但让她说什么‘身日快乐’之类煽情的花,她也说不出口。
    很庆幸,孩子没有长歪,没有学坏。
    等给把家里的孩子嫁的嫁,娶的娶,她这一辈子的任务也完成了。
    “怎么了?孩子出什么事了吗?”士多店的老板娘和王芳认识也有好几年了,再苦再累也没见王芳红过眼。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孩子出事了。
    但看王芳的表情,更多是欣慰,并没有孩子出事的焦急。
    “我家大妹说喜欢我,感谢我呢。”
    她辛苦了一辈子,就想要给孩子更好的生活。当最怕的就是孩子不理解,就好像小时候那样问‘爸妈为什么要出去打工?不能在家里吗?’
    大妹应该能理解的吧?
    理解他们作为父母的不容易。
    “你孩子长大了,有出息。以后就是想不完的福气。看你女儿这样每周一个电话问候也是孝顺的。”
    “哎呀。也不知道在哪学的,说话甜腻腻的,羞死人。”
    “你就偷着乐吧。养了个好女儿。”
    ......
    陈知年很无奈的挂了电话,然后一看,两分五十八秒,卡得精准。
    无奈的笑了笑,然后交了电话费。
    陈知年先去小叔家,问问小叔知不知道阿爸阿妈的生日,小叔愣了好一会,摇头说不知道。
    “哈哈。我连自己什么时候生日都不知道。至于大哥的生日?还真不知道,没有庆祝过,不过,你外婆应该知道。”
    “你爸三十一的时候,你外婆曾经办了寿礼。”
    青山镇,男人虚岁三十一,足岁三十的时候,岳母就会准备寿礼来帮女婿过寿。男人三十而立,也是一种展望,岳母希望女婿带着女儿一家幸福安康,越过越好。
    当然,这是岳母和女婿关系好的前提下。
    “我问问外婆。”陈知年立刻给外婆打电话。
    早几年,大舅做工程赚了钱,在家里装了电话机。说起来,外公外婆家是他们大队最早装电话机的人家。
    外婆不仅记得阿妈的生日,还记得阿爸的生日。知道陈知年想要帮父母过生日,外婆直说‘大妹长大了,知道心疼爸妈了。’
    陈知年用纸笔记下来,外婆一再叮嘱,‘不要随便把自己的出生时候给别人。有些人会用出生时候来使坏。’
    陈知年一再保证,外婆才放心,然后又问起周辞白。
    说来说去,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什么时候结婚?’自从知道陈知年有男朋友后,外公外婆,还有爸妈就开始催婚,好像她在不嫁出去就对不起全世界。
    每次打电话,必有催婚。
    “外婆,你应该问问我工作好不好,顺不顺利?会不会被人欺负?”
    外婆乐哈哈的声音传来,“再好的工作也不如嫁个好男人。你们青山镇的人不是常说嘛,干得好不如嫁得好。”
    陈知年不想说话了。
    ‘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的确是青山镇人尽皆知的名言,被很多人奉为宝典,以此来教育和激励年轻的女孩。
    这思想深入人心,一时半会是转不过来的。
    陈子年只能敷衍的认同,“好。我会努力的嫁出去的。”
    和外婆聊了好一会,陈知年才挂了电话。
    小叔小婶奇怪,陈知年怎么会突然想要问起爸妈的生日?
    “我工作了,赚钱了,想要帮爸妈庆祝。”
    小叔点点头,“应该的。你爸妈辛苦了一辈子,也是时候过些好日子了。”说着,小叔就无限的唏嘘。
    在农村,最大的那个总是要辛苦很多的。
    “长大了,知道爸妈辛苦了,多孝顺。”小叔看向堂妹小知了,“说起来,我几十岁了,也没有过过生日。”
    小堂妹看向马路对面,想要假装没有听到。
    小叔继续叨叨,希望引起小堂妹的注意。
    小堂妹不耐烦了,“你自己都不知道哪天生日?庆祝那天?”
    “你有心,那天都能庆祝。”小叔不高兴了。
    小堂妹翻个白眼,“那就今天吧。杀鸡宰鸭,大姐还有未来姐夫一起吃饭。”
    陈知年被小堂妹的敷衍逗笑了,赶紧摆摆手,“我和周医生有约会。”今天还是她生日呢。她要和周医生过二人世界。
    避免被小堂妹埋怨‘有异性没人性’,陈知年赶紧撤。
    周医生还没有下班,诊室里还有病人在。陈知年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坐在候诊的椅子上,从旁边的报纸架拿出一份报纸看,
    一个年轻的妇女抱着一个满脸通红的小男孩急的团团转。
    “医生,这是怎么了?”年轻妈妈急得要哭出来。
    工作的周医生真的很帅。
    “把孩子放在病床上。”周辞白认真检查过孩子,很快就得出结论,“过敏了。”
    经过仔细的询问,最后确定孩子是花生过敏。
    “孩子对花生过敏。平时在饮食的时候要注意......”
    “什么?花生也能过敏?我看电视里有人花粉过敏......花生能过敏,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吃花生或者和花生有关的任何东西?那除了花生还有没有别的东西也会过敏?”
    “其实,我建议你给孩子做个过敏源检测,能准备有效的规避各种过敏......”
    陈知年坐在旁边,双手撑着腮看周医生工作。
    工作的周医生认真严谨。
    “还没有看够?”周辞白笑着拍拍陈知年的头,拿起水杯,给自己倒了杯水,“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嗯。因为我想你了呀。”陈知年俏皮的眨巴一下眼睛,“想要立刻马上就见到你,所以我就过来了。”
    周辞白笑的温润,“是吗?我也想你了。”
    “我想你,然后你立刻马上就出现了。”周辞白靠过来,在陈知年的小圆脸上亲一口,“我很高兴。”
    恋爱后,很多曾经觉得暧昧露骨的话也能随口说出来。然后想要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
    “猜猜今天什么日子?”
    周辞白看一眼日历牌,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你生日?”
    “你怎么知道的?”陈知年意外,还以为周辞白要猜好几次呢。
    “你既然问我,那这个特殊的日子肯定就和我们有关。不是相识纪念日,不是恋爱确定纪念日,不是我生日,那就只能是你生日了。”
    陈知年挑眉,“就不能是我想出来为难你的日子?”
    “也有可能。”周辞白认真的点点头,“那我下次要假装很为难的猜个三五次?”
    陈知年傻笑,一边笑一边拍周辞白的手臂,“哈哈。我们好傻。”
    “走吧。我们下班去。”
    既然女朋友生日,那肯定要搞搞新意思。
    “你有什么安排?”
    陈知年撅着嘴看周辞白,“不应该是你安排吗?”
    “好吧。我安排。”周辞白很快就拿定主意,“先吃饭,然后看电影还是唱歌?”
    陈知年想了想,“我们去广场玩吧。”
    看电影太贵了。
    唱歌?
    好像有些五音不全。
    还是去广场套圈赢奖品吧。
    周辞白就知道会这样,虽然每次都说要让他做主,但最后决定的还是女朋友。
    今天是女朋友生日,女朋友说了算。
    当然,即使不是女朋友生日,也是女朋友说了算。
    “我们去吃沙煲粥,然后去......”陈知年还没说完,周辞白办公桌上的电话机就响了起来。
    陈知年提起心,就怕周医生突然要加班。
    幸好不是。
    看周辞白挂了电话后,陈知年立刻拉着周辞白的手,“走,下班去。”
    为了方便两人约会,周辞白找同事借了一辆小绵羊。
    “我开。”陈知年笑嘻嘻的看着周辞白,“你坐后面。”
    周辞白??
    “好。”今天是女朋友生日,她说什么都是对的,她做什么都是对的。周辞白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但是,他一个大男人坐在后面真的很奇怪。特别是陈知年身材娇小玲珑,而他则比陈知年足足高了一个头不止。
    最萌身高差。
    如果他双手握着小绵羊的手柄,就像老父亲带孩子去兜风。
    陈知年戴上粉色的安全帽,“坐好了。本司机要出发了。”陈知年很高兴。如果不是怕被偷,她早就开林萤光的小绵羊上下班了。
    林萤光在买小轿车之前,有一辆白色的小绵羊,还有八成新。林萤光让陈知年考个驾驶证,然后开着小绵羊上下班,但陈知年担心被偷,拒绝了。陈知年觉得走路能锻炼身体,坐公交车更安全。
    “周医生,你搂着我的腰。”
    “好。”
    周辞白双手搂住陈知年的腰,想像中的纤细绵软。
    “我的腰是不是很粗?”
    送命题。
    “不是。很细,很软,好像棉花糖。”
    陈知年满头黑线,棉花糖?这是什么形容?然后陈知年后知后觉的想起,最近几个月吃得太好,她有了小肚子。
    小肚子上的肉可不就是软软的、弹弹的?
    所以,棉花糖形容的是肉肉的小肚子?陈知年瞬间黑脸,“哼。”不会说话的木头。不解风情的木头。
    周辞白压根就不知道自己以为的最恰当的形容词已经得罪了女朋友。
    加油。加油。鼓着脸生气的陈知年把小绵羊开的‘呼呼的’要飞起。周辞白坐在后面,感受着从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慢点。别开太快。”
    “阿年,慢点,安全为上。”
    好吧。
    陈知年把速度放下来。
    “以后我们也买一辆。”小绵羊最适合情侣约会兜风了。
    周辞白毫不犹豫点头同意,“好。”
    两个人一起吃饭。
    一起去广场玩丢圈圈。
    陈知年一个都没有套中,周辞白也一样。
    一元十个圈,陈知年连续丢了三十个圈圈也没有套中。
    陈知年委屈的看向周辞白,真的太逊了。
    周辞白无奈的摸摸鼻子,他也丢了二十个圈圈,一样一个没中。如果不是老板坚持,他都想直接找老板买一个了。
    “算了。不玩了。”再玩就是浪费钱了。
    明明看着就不远,好像伸手就能到,为什么就是套不中?
    是不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技巧窍门?
    旁边的小情侣又套中了一个,满脸惊喜。女孩抱着套到的小瓷器娃娃,高兴的跳起来,然后在男孩的脸上用力亲一口。
    高兴溢于言表。
    看看收获颇丰的人家,在看看颗粒无收的自己,陈知年很郁闷。
    “不想玩了。”
    陈知年撅着嘴,满脸的不高兴。突然,只觉得手腕一凉,低头一看,一条精致的银色的星星手链被带在手上。
    陈知年惊讶的抬起手,精致的手链,纤细的手腕,相得益彰,“你什么时候买的?”银色的星星随着动作而闪动,显得她的手腕更加白嫩纤细。
    “秘密。”
    陈知年皱皱鼻子,“好吧。允许你的秘密成为秘密。”
    “我们走走吧。”周辞白拉着陈知年的手,慢悠悠的在广场闲逛。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陈知年总觉得周辞白在轻轻的捏着她的无名指,然后一只手指勾住她的无名指。
    陈知年看向被牵着的手,嘴角微抿。这应该就是心动的感觉吧。心口莫名的觉得温暖,然后心跳加速。
    两个人在一起,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说,就能觉得幸福快乐,这就是恋爱。
    陈知年确信,她堕入爱河了。
    很突然的,陈知年想要一辈子。
    就这样走一辈子,好像也不错。
    同样有这个想法的,还有周医生,突然的,他想结婚了,想要牵着陈知年的手走一辈子。
    陈知年歪着头看周辞白,眼睛里满是星光。
    突然,周辞白把陈知年拉到一颗大叔后面,双手紧紧的抱着他的小姑娘。何其幸运,他喜欢她的同时,她也喜欢他。
    陈知年靠在周辞白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觉得无比的安宁。陈知年伸出手环住周辞白的腰,心里疑惑,男人的腰也能这么细?
    陈知年偷偷的在周辞白的腰上捏了捏,想起小时候买肉,阿婆常说的一个词‘精瘦’。那时候,陈知年不明白‘精瘦的肉’是什么肉?‘精瘦’是怎样的一种瘦?
    但此时此刻,陈知年心想,就是这样的。
    像周辞白的腰,就能用‘精瘦’来形容。
    “阿年。”周辞白双手捧着陈知年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轻声叫着她的名字。此时此刻,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
    他的眼里只有她。
    而她的眼里,也只有他。
    双眼对视,看到了彼此的爱意,感受到彼此的情深意切。
    “阿年。”周辞白低下头,吻上陈知年娇艳的唇。
    转转,缠绵。
    ......
    陈知年晕坨坨的、迷迷糊糊的回家,洗澡、上床睡觉。
    依然觉得不太真实。
    这就是亲吻的滋味吗?
    好奇妙。
    陈知年的手指在唇上流连,为什么她有一种吃到全世界最美味的食物的感动?
    好像还想继续。
    周医生的唇好像也很软。
    陈知年的手指在唇上压了压,幸好她的唇也足够软。然后陈知年又想起,晚上吃沙煲粥的时候,她放葱花和香菜了,亲吻的时候会不会带有口气?
    应该没有吧?
    周医生也吃葱花和香菜了,但她并没有闻到葱花和香菜的味道。
    幸好。
    “嘻嘻。”
    陈知年傻笑,然后觉得自己很傻。
    陈知年抱着枕头在床上打滚一圈,继续回味,然后傻笑。
    突然,陈知年看向呆呆的一动不动的朱暖。虽然朱暖面前摊开一本书,但眼神却没有落在书页上。
    朱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焦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呆呆的。
    自从失去孩子后,朱暖就常常一个人发呆。
    每个人都会有一段异常艰难的时光,生活的窘迫,工作的失意,学业的压力,爱的惶惶不可终日......
    挺住了,人生就会豁然开朗。挺不住的,时间也会教你怎么与它们握手言和,所以不必害怕,不必担忧,总会过去的。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圣药。
    陈知年没有打开日记本,记录下今天的奇妙心情。
    花了两天时间,小吴在新仓库附近找了个住的地方,和两个男生一起合租。男生好像只要一张床就能住,小吴就租了一张小铁床,算上水费电费每个月大概是12元,可以说是超级便宜了。
    不过,陈知年听说也是真的小,一个小单间,里面住了三个男生,同时转身都会头碰头。不过,小吴却很高兴,因为房租越少,他存下的钱就越多。
    至于新仓库吃饭困难的事情?
    小吴表示很容易解决,因为有方便面,有包子。
    小吴的住宿解决了,陈知年和小吴开始为搬仓库做准备。搬仓库之前,要先在仓库装上遮光帘布,遮挡别人偷窥的视线。
    人,总是有好奇心的。
    就好像她到新仓库也会好奇对面的广告公司,然后会情不自禁的忘记礼貌,伸长着脖子,探着头,想要看看。
    明知道不礼貌,但就是好奇,就是想要看看。
    没有恶意,但在别人看来却很不礼貌,很没素质。
    而仓库这么多东西,如果大大咧咧的摆出来,简直就是引人犯罪。所以,陈知年申请了遮光帘布的费用,然后找一家裁缝店定做了帘布。
    定做帘布的裁缝店是熟人开的,而陈知年的堂姑正好在这家店当裁缝。
    陈知年的堂姑因为会做衣服,很早就出来开店了,店里不仅卖布料,卖衣服,还能定做衣服、窗帘、蚊帐、床单等等。
    开始几年,生意很好,但后来因为被同行妒忌,被小混混捣乱,开不下去了。被吓怕了,堂姑不再自己开店,而是给别人打工。
    因为有堂姑在,所以店里给了陈知年最低价,但需要的工期长一些。
    既然能便宜,陈知年当然表示不急了。
    “阿年,快到元旦了,听说公司有活动?”阿美拿着指甲钳站在陈知年的工位旁边,和她八卦。
    “听说可能会有聚餐,或者集体出游。”
    “我倒是希望能集体旅游。”
    聚餐常用,但旅游不常有。
    “听说,钦哥和燕姐都建议出游。阿年,你是想聚餐还是出游?”
    陈知年正在做合同,头也不抬,“我都可以。”
    林萤光说:所有人都有的好处,没有必要出头,自然会有人上去顶雷为大家谋福利,摇旗呐喊。你只要坐享其成就好。
    虽然陈知年也喜欢旅游,但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很明确的表达自己的观点。什么都可以,她跟着组织走。
    当然,她的观点也不重要。
    在陈知年看来,既然钦哥和燕姐都想出游,公司就有九成的机会选择出游。因为钦哥和燕姐都是公司的元老,顶梁柱,即使是马总也会考虑他们的意见。
    “阿年,这个周末我们去逛街吧?”
    早在陈知年去深圳出差前,就答应阿美一起逛街,但因为每个周末都在忙,只能一再推迟。
    陈知年想想这个周末,好像没有什么事,点头答应,“好啊。”
    天气凉了,她也需要增添外套了。
    虽然林萤光收拾了十几件薄款的外套给她,但多数是偏正式的西装,而且太高档,会让她和公司的水平格格不入。
    明明就是一个平均工资不到千元的小公司,她却穿着大牌服装上班,这会让她和公司有一种无形的疏离感。
    没有什么比合适更好的融入。
    虽然很喜欢林萤光的衣服,但陈知年一般都是挑不起眼的穿,因为太好会让她鹤立鸡群,会让她格格不入,难以融入公司这个集体。
    她想要学到更多的东西,就要融入。
    林萤光送她的衣服不合适,而她又没有准备秋冬的衣服,只能买。当初,从青山镇出来,陈知年就背了一个双肩包,只装了两套夏天的衣服。
    不知不觉,她来羊城也快半年了。
    从夏天走过秋天,走到冬天。
    每天忙忙碌碌,然后突然惊觉,元旦就快到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陈知年和阿美约定周末逛街卖衣服。
    “阿年,你最近在忙什么?”
    “考驾驶证。”
    是的。
    陈知年的驾驶证已经到手了。
    林萤光也换了新车,旧车则低价卖给了周辞白。本来,林萤光是要送给陈知年的,但陈知年觉得不好,所以周辞白就低价买入了。
    现在,周医生也是有车一族了。不过,周医生坐得最多的是副驾驶的位置,没办法,谁让他有一个喜欢开车的女朋友呢。
    “对了。我姐在天河体育路开了一家家装用品店,里面有很多漂亮的布艺和工艺品,如果你和家人或者亲戚朋友需要装修可以去看看,八折哦。”
    陈知年不好在公司说是自己开的店,说成是林萤光的店。
    林萤光开店,大家都不会觉得意外,反而是‘她终于开店了。又有了追星的地方。’
    听说是林萤光的店,很多人第一时间都会想要去看看,因为林萤光的品味是经过‘时尚先生’周航飞的调教的。
    再说,就凭着林萤光和周航飞这两人‘前夫妻’现‘情侣’的关系,店里就肯定少不了周航飞推荐时尚品。
    周航飞主持的《时尚看看看》可是很多年轻人的时尚风向标。
    所以,自从‘幸福家’开业后,生意就一直不错,光顾的全是林萤光或者周航飞的朋友,朋友的朋友,朋友的亲戚。
    “店里的东西全部是林萤光和周航飞选的,亲选哦。”虽然陈知年也有帮忙入货,但卖得最好的还是林萤光和周航飞选的东西。
    为此,林萤光让陈知年明年报名一个培训班,学习色彩搭配还有整体视觉效果搭配。如果不是培训学校说,今年报名已经结束,不再招生,林萤光真想立刻马上把陈知年塞到培训班去学习。
    没办法,陈知年的审美太土。
    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审美。
    如果不是有林萤光和周航飞支撑,陈知年的家居用品店绝对没有生意,绝对是要关门大吉,创业失败的。
    陈知年也知道,自己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她会努力的。
    但努力需要过程,需要时间。
    林萤光直接把周航飞家里的时尚杂志全部搬到幸福里给陈知年,让她好好看,使劲看,看看什么是时尚,什么是搭配,什么是整体......
    差点被各种时尚杂志淹没的陈知年只能加倍的努力。
    陈知年很明白,如果没有林萤光,她的家居用品店只能是梦想。是林萤光帮她准备了店铺,帮她规划、装修、找货源。
    从无到有,全部是林萤光。
    甚至店铺的全部花费都是林萤光的。租铺子、装修、入货,宣传单,广告等等,花费的全部是林萤光的钱。
    而陈知年只在一叠厚厚的欠条上签名。
    是林萤光帮她把梦想变成了现实。
    陈知年觉得她必须要加倍加倍的去努力,如此才不辜负林萤光为她做的一切。
    开始,在选店名的时候,陈知年提议‘光年’,包含了她和林萤光的名字,这是她和林萤光两个人的店。
    但是,林萤光拒绝了。
    最后定了‘幸福家’,希望每一个用心布置家的人都能获得幸福。
    “如果你带去的人购物满一百,则给你十元的推荐费,一千,则一百。”陈知年眨巴一下眼睛,“百分之十的推荐费哦。”
    阿美瞪大眼睛,“真的?”
    “我们公司业务员提成的点都没有这么高。天哪。”阿美高兴的拉住陈知年的手,“我有个表姐要结婚,装修新房。嘻嘻。阿年,把地址给我,我带她过去。”
    “报你的名字就能打八折是不是?八折后,我还能拿到百分之十的提成是不是?”阿美跃跃欲试。
    虽然她的前台工作不忙,也不累,但工资真不高。
    一个月的工资,买了衣服就不能再买化妆品,买了护肤品就不能再买衣服。但女人怎么能克制买买买呢?
    所以,赚钱吧。
    但太累的工作,阿美也不想干。
    能赚钱,但又不太累的工作才是她的选择。像这种动动嘴皮子推荐就有提成拿的工作,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兼职,不干是傻子。
    “不是报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屁都不是。一会,我给你一张高级会员卡,凭卡能打八折。八折后,你能拿到百分之十的提成。”
    这是林萤光定下的宣传手段,以一带十、带百,甚至更多的人。为了增加人气,扩大知名度,相当于赔钱赚吆喝,亏本赚热闹。
    陈知年想要抗议,这提成真的太高了。但林萤光说,前期投入是不能少的,做生意,就要有敢亏本的心态。
    前期的亏本都不叫亏本,叫投资。
    好吧。
    陈知年不懂,只能听林萤光的。
    然后又被林萤光要求多学一门叫‘经济管理’的课程。
    陈知年已经能想像明年的自己会有多忙了。
    “高级会员卡,能把八折。”陈知年递给阿美一张会员卡,“出示这张卡,能打八折。用这张卡打折的所有消费都会记在你的卡号上,月底的时候以卡号领取提成。”
    这样的会员卡一共做了一百张,其中大部分被林萤光和周航飞送朋友了。只有十张在陈知年手里。
    陈知年认识的人不多,也只有公司的同事。
    阿美和燕姐是本地人,在羊城认识的人多,羊城的拆旧建新也多,所以这两人肯定是要送的。然后叶钦,也要送一张。
    叶钦拿到会员卡的时候愣了一下,“真是林萤光的?这是她的第一个副业,我肯定要支持。”很多主持人都有副业,开个服装店,开个餐饮店什么的,但林萤光一直专注主持事业。从没有听说过她有什么副业。
    “你说什么?”
    陈知年的脸色瞬间青白,林萤光没有任何副业?那她的钱哪里来的?
    在存款上,林萤光从来没有在陈知年面前遮掩过‘自己很有钱’这个事实。陈知年一直都知道林萤光很有钱,很有钱。
    而且,陈知年也知道电视台的工资不高,她一直都以为林萤光有副业,有投资。
    再一次,陈知年心底的不安又冒了出来。
    对林萤光,她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好像林萤光在做什么很危险的事情,好像她正在眼睁睁的看着林萤光踩钢丝。
    但是,林萤光没有任何的危险行为。
    这种不安是从哪里来呢?
    陈知年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搞清楚这种不安的源头。否则,她有可能会失去这个人生中最好的朋友。
    但陈知年高估了自己的本事。林萤光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她永远都不可能被知道。就好像多年后,林萤光被害,而她苦苦追寻背后真凶,却一无所获。
    直到那时,陈知年才明白自己的渺小和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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