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陆秀娜瑟缩并想要‘挖个洞藏起来’的眼神,陈知年不知道自己应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不能让陆秀娜不觉得尴尬。
    陆秀娜脸色苍白,声音颤抖,“阿,阿年?”她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好朋友陈知年。
    她们虽然一直通信,但真的很久很久没见面了。
    陈知年还是当年的样子,一点没变,而她......陆秀娜摸摸自己的脸,她却老了,沧桑了。莫名的,陆秀娜不愿意让陈知年看到这样的自己。
    想要藏起来,躲起来,想要时间回流倒退。
    陆秀娜尴尬,想逃。
    陆秀娜不知道陈知年为什么在这里,她什么时候来深圳的?
    为什么这么巧?
    陆秀娜仓皇不安,惊慌失措,脸色青了白,白了青,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个小丑。陆秀娜伸手整理刚刚因为打架而乱蓬蓬的头发,然后又悲哀的觉得没有必要。
    因为,陈知年肯定看到了。
    不管她做什么,陈知年都知道她在自欺欺人。
    黄文浩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陈知年。
    陈知年是陆秀娜的好朋友,当初黄文浩和陆秀娜恋爱的时候,就没少见陈知年。从他和陆秀娜恋爱起,陈知年对他就没有什么好脸色,总觉得是他引诱陆秀娜堕落不爱学习,更觉得是他影响了陆秀娜的成绩。
    当初他和陆秀娜结婚,陈知年也一再叮嘱他,要好好对陆秀娜。当时,他用命来发誓保证对陆秀娜好。
    他是怎么说的?
    ‘如果我对不起陆秀娜......’他没有说‘天打雷劈’那么诡异又不真实的话,他说的是‘如果我对不起陆秀娜,对陆秀娜不好,我就做什么都失败,不仅一无所有还失去健康。’
    在当时的他看来,这是最真诚的誓言。但现在看来,也是最打脸。
    黄文浩眼睛酸涩,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生意开始赚钱的时候?家庭和孩子都被照顾的很好,不需要他付出的时候?有钱,有时间,心就浮了,飘了,然后不知不觉就走上了另一条路。
    离婚?
    黄文浩从来没想过,不愿意也不会,他就想好好的玩几年。
    就玩玩而已。他又不是说要离婚。
    为什么会闹成今天这样?
    黄文浩也有些委屈,更多的是无奈。他不知道原来一直斯文温柔的陆秀娜哭闹起来也像个泼妇,没有理智,不讲道理。
    突然看到这样的陆秀娜,黄文浩发现,不仅他变了,她也变了。他们都不再是曾经的青春年少满腔情爱的少男少女了。
    他变得油腻,她变得庸俗。
    这样的他们就好像被柴米油盐浸泡过后的老油条,再也没有了曾经的赤诚之心。对彼此,剩下的也只有柴米油盐。
    莫名的,黄文浩觉得悲哀,看向陆秀娜的眼神多了些探究和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厌恶。曾经喜欢的女孩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模样,这种感觉一言难尽。
    如果说,以前只是想要玩玩,等玩够了,玩腻了,再回归家庭,然后当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但此时此刻,他却有些退却了。
    和个泼妇生活一辈子?
    一边是温柔小依的小情,一边是泼辣无理也能搞三分的老婆;一个年轻貌美,一个人老珠黄......
    黄文浩突然害怕,怕有一天即使玩腻了也不愿意再回归家庭。当然,他可能还是不愿意离婚再结婚,因为谁又能肯定,在结婚后的老婆就一定会比前妻好?谁又能肯定现在经历的一切不会再次发生?
    黄文浩一片迷茫。
    而陆秀娜更多是悲凉。当年,在人生的岔路口,她做出了和陈知年相反的选择,现在陈知年成为了独立自强的女白领,而她却是婚姻失败的黄脸婆。
    陈知年看看陆秀娜,看看黄文浩,嘴角动了动,脸部僵硬,脸色变来变去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陆秀娜尴尬的脸,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说自己刚回来,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看到?
    不是把别人当傻子,而是把自己当傻子。
    “娜娜。”陈知年扯扯僵硬的嘴角,“好久不见。”她们真的很久没见了。
    “这是康康吧?”
    她大学期间,陆秀娜生了一男一女,男的叫康康,女的叫平平。两个孩子都更像陆秀娜。
    陈知年轻轻的摸摸小男孩的头,“摔疼了吗?”
    康康委屈的看着陆秀娜,然后偷偷看向黄文浩,眼睛里的委屈能溢出来。原来刚刚康康抱着黄文浩的大腿叫‘爸爸,回家’,然后不小心把脸上的鼻涕蹭到了站在黄文浩旁边的‘三小姐’腿上,被推开,然后摔在陈知年面前。
    陈知年冷冷的撇了黄文浩一眼,当初怎么没有发现他这么渣?
    虎毒不食子,他竟然为了个小三而推摔自己的儿子,渣、贱。
    黄文浩心虚的摸摸鼻子,不敢说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用力过猛而已。当然,黄文浩也知道不管他说什么都没用,因为在大家眼里,他就是个渣男。
    天知道,他真的不小心。
    他的儿子,他也疼。
    虽然说他花费在孩子身上的时间不多,那是因为陆秀娜把一切都做好了,他除了在口头上关爱再也没有了其他的表现机会。
    但对儿子,他的爱肯定不比陆秀娜少的。
    “娜娜。”陈知年真的不知道说什么,陆秀娜尴尬,她也尴尬。
    这个时候,不管她说什么都不合适。
    安慰?
    在很多时候都不过是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而已。
    陆秀娜什么都没有说,定定的看着陈知年好一会,然后一手拉着一个孩子急急忙忙的走了。有些落荒而逃。
    “娜娜。”
    陆秀娜顿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继续走。
    “娜娜。”
    陈知年想要追上去,却被叶钦拉住了,“别去。”对方摆明了是在逃避。陈知年追上去,又能说什么?
    不过是大家都尴尬而已。
    还不如冷静一下,缓和一下今天的冲突和尴尬再见面。
    陈知年满眼通红的看向叶钦,埋怨他拉住自己。
    “她需要静静。”你也需要静一静。
    看着陆秀娜的背影,陈知年扁扁嘴,瞬间泪如雨下,蹲在地板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但眼泪就是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哭着哭着,放声大哭。
    像个迷路的孩子,委屈又无助。
    黄文浩看看陆秀娜和孩子的背影,然后看向蹲在地上痛哭的陈知年,闷头跑掉。三个当事人,只留下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小三还一脸懵逼中,不明白黄文浩为什么突然就跑了?
    “阿年。”叶钦把陈知年扶起来,“别哭了。”
    “大家都在看着你呢。不知情的,还以为被伤害的事你呢。”
    陈知年吸吸鼻子,擦干眼泪,“钦哥,我不想吃饭了。”
    不知道为什么,陈知年莫名的有一种要失去陆秀娜这个好朋友的感觉。可能,从此以后,她们再也不见面了。
    陈知年脸上的泪水一滴一滴,顺着脸颊落下。
    “别哭了。女孩子的眼泪很贵的。”叶钦无奈的在衣兜里掏了掏,发现出门竟然没有带纸巾,递过来一只手,“要不,用我的衣袖擦擦?”
    陈知年摇摇头,“我对古龙水过敏。”有时候,她真的很怀疑叶钦是不是把整瓶古龙水倒在衣袖上?为什么一整天下来,衣袖上的古龙水味还是这么浓郁霸道?
    难道男人的香水也像女人的妆容那样,是需要补的?
    “不要就算了。我这衬衫很贵的。看在同事的份上,勉为其难的让你擦一擦,哼。”叶钦笑着拍拍陈知年的后脑勺,“别哭了。本就不漂亮,哭起来更难看了。女孩要学会梨花带雨,眼泪能流但不要像个孩子哭出声音来。”
    陈知年一头黑线,眼睛里的泪水更是直接被逼了回去。
    “女孩子啊,就不要让自己哭。有本事,都是让别人哭的。”叶钦上下打量陈知年,“眼泪应该是女孩最贵重的饰品,但是,对别人来说却是最廉价的。”
    陈知年眨眨眼,没想到叶钦竟然能说出这样‘鸡汤’的话来,最重要的事,这锅心灵鸡汤应该加了不少白莲,带着一股浓浓的白莲婊的味道。
    叶钦叹口气,“我请你吃蛋糕吧。听说,你们女孩生气难过了,就不想吃饭,想吃蛋糕甜品糖水之类的东西是不是?”
    陈知年摇摇头,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吃,只想好好的静一静。现在,就是唐僧站在她面前,把刀塞在她手里说‘喜欢吃那个部分,随便割’,她都提不起精神来。
    “那就好好休息。”
    陈知年回房休息,叶钦则和别人吃饭喝酒去了。
    晚上的时候,叶钦给陈知年带了一盘切好的水果,“女孩子要多吃水果。我让酒店的工作人员帮我冰了冰,味道更好。”
    “谢谢。”
    “别难过了。多大点事?不就是看到好朋友尴尬了吗?要哭的应该是你朋友。”
    “小姑娘,你经历的事还太少。等以后,你就明白,这点事真不值一提,就和街边见个乞丐一样的平常。”
    像叶钦,晚上出去喝酒,常常能遇到朋友,或者朋友的朋友。有时候,想带个美女去玩玩,游游羊城八景,还是能遇到朋友......
    有时候,带女人去开房,还能再隔壁遇到老朋友。
    可见这个世界之小。
    遇到朋友的几率有多大。
    能怎么办?
    笑一笑,然后你玩你的,我玩我的,也可以交流一下经验。
    所以,叶钦觉得陈知年真的没有必要在意,介怀。有时间,有心情,就安慰一下受伤的朋友,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
    让就事情慢慢过去。
    再见,如果还能笑着打招呼,就依然是朋友。如果慢慢疏远了,也不要难过,因为谁也拽不住时间的流逝,谁也不能逼着朋友停留。
    陈知年嘟嘟嘴,吸吸鼻子,站在房间门口,靠着门板,小块小块的吃着水果,“她是我高中时候最要好的朋友。从高一到高三我们都一个班,常常同桌......”
    高中三年,有很多值得记忆的美好。
    叶钦:“但绝对不是你大学时候最好的朋友,更不会是你现在最要好的朋友,是不是?时间在变,周围的一切都在变,人和人的感情也在变。你大学的时候,遇到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彼此之间更聊得来,彼此的三观更契合,所以你有了新的好朋友。但曾经的好朋友呢?因为各种原因,已经在时间的流逝中越走越远。”
    “你有新朋友,她也会有自己的新朋友。”
    “说得难听点,你们走的方向不同,本就不是一路人,迟早疏远。不对,你们应该已经在疏远了。”
    “小姑娘,珍惜现在还会为了友情而难过的你。再过几年......”叶钦笑着摇摇头,“别说珍惜了。为了利益,可能会毫不犹豫的利用出卖友情。听说过一句话吗?”
    陈知年:“嗯?”
    “职场没有真友情。成长,也没有真感情,更多是互相彼此的利益交换。”
    陈知年皱皱眉头,不太喜欢这样的说法。
    “其实,你朋友经历的事情也太少了。世界上的男人又不是绝种了,为什么要为了那样一个渣男而要死要活,不要脸不要面的自己作践自己?”
    “没有听说过吗?离婚,是下一个春天的开始。”
    陈知年默默的吃着水果,把叶钦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因为,刀不割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痛,站着说话不腰疼。
    只有身在局中的人才会明白其中的无奈。
    “钦哥,你为什么不结婚?”
    “为什么要结婚?”叶钦疑惑,“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围城?结婚后,出来混,那是渣。结婚前,我怎么混都只能算风流。而我风流倜傥,惹人爱。”
    陈知年嘴角抽抽,突然觉得嘴里的哈密瓜不甜了,很想说一句,‘前辈,能不能不要恶心人?’风流倜傥,真不是这么用的。
    叶钦却不觉得自己说错什么,“我风流,但我不影响别人,更不伤害别人。”
    “我可是个思想很正的男人,在未确定自己能收心,心甘情愿的把自己困在围城,乐意和一个女人过日子而不朝朝暮暮之前,我都不会考虑结婚的事情。”
    “我是明明白白的玩,而不像有些男人,背着老婆装单身在外面玩。”
    陈知年抬头撇了叶钦一眼,“思想的确很正。”只祸害自己,不祸害别人。
    “劝劝你朋友,好男人多的是,真的没有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看那她男人......”叶钦耸耸肩,“一时半会是收不了心的。”
    陈知年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因为她很明白,陆秀娜不会轻易放手的。看今天黄文浩没有半点狼狈的样子就知道了,陆秀娜虽然哭闹,但却舍不得对他出手。
    那个女人狠起来不是对男人又打又锤又挠又扭的?
    但黄文浩呢?
    头发、衣服整齐,脸上也没有半点伤痕,站在那里就像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说明什么?
    说明陆秀娜只打了小三,而放过了找小三的男人。
    陆秀娜舍不得伤害黄文浩。
    女人在遇到丈夫出轨的问题时,总会第一时间去打小三,却忘记了,如果没有男人的滥情,哪来的小三?
    陆秀娜总说自己后悔了,后悔嫁给黄文浩。但在面对黄文浩的时候,她又狠不下心来。
    在酒店闹一顿,破坏了小三的工作,有什么用?
    对夫妻关系没有任何的帮助。
    叶钦也靠在墙壁上,看着正认真吃水果的陈知年,“都说旁观者清,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陈知年眨眨眼,“如果是我?”
    她会怎么做?
    解铃还须系铃人,当然是找男人出气啊。打小三有什么用?当然是打男人更有效了。狠狠的揍一顿,让他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的,看他还怎么去找小三。
    叶钦随意的笑了笑,“你打不过。男女力量悬殊。再说,你打他,他也打你,不过是把家里变成摔跤台而已。”
    陈知年笑了笑,“我很想说,如果是我的话,我就偷偷给他下安眠药,然后切了他的命根子......”陈知年无奈的摇摇头,“不会的。不过是幻想而已。因为伤人是要坐牢的,孩子怎么办?”
    “所以,女人啊。总比男人更长情,总比男人更多牵绊。男人出轨的时候可不会想到孩子。”
    陈知年叹口气,用力的嚼着哈密瓜,一脸的阴沉。陈知年突然可悲的发现,如果是她,除了离婚带着孩子走,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但是,甘心吗?
    甘心的。
    别说什么以后过的比男人好就是最大的报复。
    现在都心不平,就不要说以后的事。
    “你年纪还小。等以后你就明白,现在的男人都不重视感情。”
    陈知年:“的确。”
    但是,女人遇到不重视感情的男人能怎么办呢?
    自认倒霉?
    陈知年从黄文浩想到周辞白,然后又想到阿爸和小叔。可能不是现在的男人不重视感情,而是现在的诱惑更多了。
    以前,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有这么多花花肠子?
    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娱乐生活也多了,面对的诱惑更是排山倒海的涌来,很多人难以自控然后生活就失控了。
    陈知年抿抿嘴,心情不太好。
    陈知年真的没想到陆秀娜和黄文浩的感情会这么快就出问题,还没有到七年止痒。
    突然,一个身材妖娆穿着性感紧身裙的女人走了过去,浓妆艳抹的脸看不出年龄。陈知年发现,这个特殊职业的女人好像特别喜欢这种露背的能把身材凹凸出来的紧身齐p裙。
    朱暖也有很多。
    朱暖的朋友、梅姐等人也喜欢穿这种看起来既性感又有肉感的齐p紧身裙。其实,在陈知年看来,这样的裙子显得艳俗了,看着就给任一种不正经的错觉。
    每次,陈知年用这样的理由阻止朱暖穿齐p短裙的时候,朱暖总笑着说‘我们不是看起来不正经,我们本来就不正经。’
    对于这样的大实话,陈知年很无奈。
    反正她每次看到这种裙子的时候,总会第一时间去看对方的pp,担心走光。这种裙子走路的时候,会给人一种约隐约现的神秘感,让人情不自禁的就把视线移过去。
    有人往前面看,但陈知年是看后面的人。有人的pp很翘,有人的很平,陈知年有时候会在心里默默地评价一句。
    只见对方扭着腰走过来,站在隔壁508门前,轻轻的敲了敲,然后鄙视的瞥了陈知年一眼。
    陈知年??莫名其妙。
    虽然她没有凹凸有致的身材,但也能夸赞一句娇小玲珑。
    隔壁房的门被打开,一个中年男人探出头来,看看站在房间门口说话的陈知年和叶钦,然后若无其事的让女人进去,关上门。
    叶钦耸耸肩,“见惯不怪,习惯就好。”出来出差,大部分男人都会玩玩新意思。
    陈知年厌恶的撇撇嘴,“难怪那么多女人明知道丈夫出轨也不愿意离婚。”
    “为什么?”叶钦一直没有转过弯来。
    “因为天下乌鸦一般黑,不确定能不能找到更好的。可能遇到的男人一个不如一个,一个比一个渣。”
    “维持现状,是因为害怕处境更糟糕。”
    叶钦嗤笑一声:“那是因为你遇到的男人太少,只要男人没有绝种,就能找到更好的,更合适的,更相爱的。当然,前提是你必须保持自己的姿态,还要让自己越来越好。”
    “小姑娘,早点睡吧。”叶钦整理下自己的衣领,“我也要开始夜生活了。”时间这个宝贵,怎么能浪费在早睡上?
    城市的夜生活在刚刚开始。
    早就听人说,深圳的酒吧比羊城的酒吧有意思,美女更多。当然,最让男人向往的还是港的兰桂坊,美酒、音乐、美女。
    据说,那是男人的天堂,让男人流连忘返,天亮也不舍得归家。
    酒吧里,混合着酒精和欲望狂欢。
    扭动着舞姿,肆意发泄自己的情绪和欲望,沉醉在喧闹中舍不得清醒,更舍不得离去。很多男人在这里肆意表达欲望,很多男人在这里堕入欲望的深渊。
    酒吧,让一些人趋之若鹜,也让一些人敬而远之。
    叶钦是趋之若鹜的一类人。每到一个城市,第一个打听的就是酒吧,哪个酒吧的酒最醇?哪个酒吧的美女最正?哪个酒吧的音乐最爽?
    看着叶钦踩着王霸之气离开,头也不回的摆摆手,陈知年笑着耸耸肩,男人啊。
    而她一个孤单的小姑娘,早点洗洗睡吧。
    陈知年认真的把门里的三重锁一一锁上,并且一再确认,才放心。
    只是,她没想到酒店的隔音这么差,她竟然能听到隔壁房传来的闹腾声。女人的尖笑声,男人低沉着嗓音的爽笑声。
    明明看起来老气横秋的男人,声音听起来竟然有几分朝气活力。
    难道这就是老男人喜欢小姑娘的原因?
    突然的,陈知年想起曾经在一个美术工作室看到的一个五十多岁的平时看起来斯文严谨的老叫兽在和一个年轻的女学生在画室里玩捉迷藏的情景。
    那年,陈知年去画室找好朋友清一起逛街,没想到会意外撞破别人的奸情。老叫兽是好朋友清的父亲,教包括清在内的几个学生画画。
    而捉迷藏的女生,也是清的朋友。
    那件事之后,清的父母离婚,因为老叫兽说他想要和年轻人在一起,因为年轻人身上的活力朝气能让他觉得自己还年轻。
    最后,清和母亲出国,陈知年失去了好朋友。
    后来,林萤光告诉陈知年,她不过是被人利用了而已。那个女学生应该早就和叫兽在一起了,然后借陈知年的撞破把遮盖在上面的布掀,把地下情变成地上婚外情。
    要么破釜沉舟,要么背水一战。
    要么分手,要么上位转正。
    至于因此而伤害了别人?她不在乎。
    不过,这件事却让陈知年记住了一个老男人炸贱的嘴脸,也记住了一句话:想要和更年轻的人在一起,因为活力朝气让人的身心更年轻。
    隔壁断断续续的传来说笑声,打闹声。
    陈知年用纸巾把耳朵堵上,但声音还是嘻嘻索索的传来。那种让人恶心的暧昧好像能穿墙而过,让人无处逃避。
    要疯掉了。
    陈知年撤掉耳朵的纸巾,在床上滚一圈,踢踢腿,“好烦。”拿过床头的mp三,把耳塞戴上,然后把声音调到最大。
    终于能清净一会了。
    ‘啊啊。’
    麻蛋的,杀鸡吗?
    她学过生物,也上过生理课,很肯定隔壁的女人叫这么大声绝对是故意的,装的。虽然她还没有经历过,但作为一个有常识的人,她认为,在做这种身心愉悦的事情时,是绝对不会叫的好像正在被追杀。
    不知道的,还以为对方正在被狼狗追着跑,叫喊得这么惊心动魄。
    耳塞都阻挡不住别人的激情。
    感觉mp三里的英语太柔和,陈知年换成普通话朗诵。但是,一些细细碎碎的声音还是若有似无的传来。
    无奈。
    陈知年烦躁的打开电视机,把声音开到最大,翡翠明珠台一天24小时都有不错的电视或者综艺节目。有时候还有电影。
    但是,但是,为什么她还能偶尔听到隔壁房的声音?
    烦。
    好烦躁哦。
    想要骂人。
    508的男人已经一把年纪了,还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不是已经吃药了,就是忘记吃药了。前者可能是某哥,后者治脑。
    ‘咚咚。’
    ‘咚咚。电视的声音小些。’
    啊啊。
    谁啊。
    三更半夜的乱敲门,这家酒店的管理太差了。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而且,敲了这么久,也没有人理会。
    突然,陈知年想起什么,探着头,竖着耳朵听外面传来的敲门声,很不好意思的确定,被敲的是她的门。
    所以,她放电视的声音影响到别人休息了?
    陈知年眨眨眼,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靠在门板上听外面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
    陈知年缩缩肩,尴尬的摸摸鼻子。
    这是一个‘你伤害我,我伤害他’的故事。
    当没有听到?
    陈知年回到床上继续看电视。
    隔壁传来暧昧的乱叫声,外面传来气急败坏的敲门声。
    陈知年???弱小可怜,她应该怎么办?
    ‘咚咚。’
    ‘咚咚咚。’
    ‘影响别人休息了。有点公德心。’
    听不见。
    麻蛋的。
    她对别人有公德心,谁给她有公德心?
    敲门声在继续。
    隔壁的乱叫声却更加兴奋难抑了。好像敲门声在给他们加油鼓励助威一般,更加的激情难耐,女的在乱叫,男的在大吼。
    陈知年肯定,想要骂人的绝对不止她一个。因为门外的敲门声停顿了十多秒。
    莫名的,陈知年有一种‘有难共享’的小人的快乐。
    凭什么只伤害她一个?
    来吧。
    互相伤害。
    陈知年假装睡着,不理会。
    敲门声越来越大,陈知年想要假装没听见都不行了。门外的人已经不耐烦,从敲门变成了‘锤门’。
    啊啊。
    陈知年烦躁的关掉电视机的声音,门外终于安静了,但隔壁房的声音更明显了。
    再这样下去,她非神经衰弱不可。
    怎么办?
    陈知年咬着手指,决定互相伤害。
    陈知年‘蹬蹬’的跑下床,火气冲冲的跑到508门口,用力的敲了敲,听到里面传来骂人的声音,然后快速跑回自己房间。
    嘻嘻。
    陈知年抿嘴偷偷笑,这是恶作剧的快乐。
    十分钟后,再跑过去敲门。
    二十分钟,‘咚咚咚’。
    嘻嘻。
    陈知年躲在门后,听着隔壁的房门被打开,男人站在门口骂骂咧咧。
    ‘砰’。
    陈知年被吓了一跳,心有余悸的拍拍心口。
    一个小时候,‘咚咚咚’。
    呼呼。
    嘻嘻。陈知年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来,偷偷的躲在门口。
    隔壁房的男人站在走廊骂骂咧咧的十多分钟。陈知年听到别的房间的人出来骂人,一个两个三个。
    “神经病。”
    “大晚上的乱骂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嘻嘻。
    呵呵。
    这下,大家都不用睡觉了。
    陈知年咧着嘴偷笑,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音来。
    恶作剧,真的能让人心情愉悦。
    终于消停了,睡觉去。
    陈知年爽歪歪的上床睡觉,期待明天会更好。
    第二天早上,陈知年起床吃早餐时,隔壁男人看向陈知年的眼神一言难尽,有尴尬,更多的事愤怒和暴躁。
    陈知年一脸天真懵懂的看着对方,好像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男人嘴角抽抽,不和小姑娘计较。
    “怎么了?”叶钦奇怪的看着陈知年,“你怎么得罪人了?”
    “没有啊?”陈知年一脸疑惑,“我什么时候得罪人了?”
    眨眨眼,单纯又无辜。
    绝对没有。
    她不承认。
    “钦哥,是别人得罪我了。”害得她大半夜才能睡。
    萤光说,熬夜一晚长一根皱纹。她今天早床连续做了两套眼保健操,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钦哥,你昨晚没睡?”
    黑眼圈这么重?
    眼眶里还带着红血丝。
    叶钦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转移话题,“赶紧吃早餐去。展销会的开幕式快要开始了。虽然我们不是重要名单,但也要走个过场。”
    “听说,有记者在哦。”叶钦给陈知年一个‘你懂的’眼神,“能上报或者上电视,抓紧机会哦。”
    “阿年,你长得这么漂亮,如果上电视以后可能还能当明星。”叶钦挑挑媚眼,陈知年脸蛋虽圆,但精致,有几分像港城明星李丽珍。
    陈知年翻个白眼,她从来就没想过要当明星。看林萤光就知道,明星绝对没有表面看到的光鲜亮丽,其中的苦和累只有自己知道。
    避雷器展销会开幕式在早上9点,领导致辞,舞狮表演,明星唱歌,热热闹闹。
    其中最热闹的是避雷器的测试表演。陈知年第一次知道,竟然还有人工降雷,雷打在一个个避雷器上,当众测试避雷器的性能。
    在开幕式上,着重的隆重的介绍了两款最先进的避雷器。陈知年听得认真,她对避雷器的认知不多,都是这两个月看书硬灌输的,很多专业性的词汇一知半解。但陈知年很清楚,避雷器的重要性。
    广东的雨一般都伴随着电闪雷鸣,所以很多家庭都装有避雷器。否则的话,在电闪雷鸣之前,就必须关掉电器,拔掉电源。
    否则电器就会被劈坏。
    而被劈坏的电器可能会漏电,从而导致伤人事件。
    虽然,避雷器早在多年前就开始推广使用,但功能上总是差强人意。特别是一些工厂,因为避雷器不能满足需要,导致很多机器常常被雷劈坏。
    所以,在雷雨天,很多工厂都不敢正常开工,就怕赚的钱还不够维修机器。但是,如果关掉机器,又怕影响出货,要被赔偿违约金。
    左右为难。
    这个时候,避雷器的性能就显得很重要了。
    现在,这两款新型避雷器可以让各种大功率电器、机器在雷雨天正常使用,绝对是很多工厂和高层大厦的福音。
    “这两款避雷器主要是为使用大功率电器、机器的大厦、工厂研发......如果是家庭使用,就有点大材小用。我们公司有更适合家庭使用的避雷器......”
    “这一款家庭使用的避雷器......”
    陈知年:“你好,我是数通科技的采购部的陈小姐,这是我的名片,请多多指教。”
    “我主要是想咨询一下这款家庭用的避雷器......”
    陈知年是正面目击过‘雷劈电视机’的。在她初中的时候,大舅因为做工程赚了钱,给家里的外公外婆买了电视机。
    那年暑假,陈知年带着弟妹到外公外婆家看电视。
    暑假刚好是台风季,常常刮风下雨雷闪电鸣。但那时候的他们都不懂,不知道下雨天要关电视机。
    当然,他们也舍不得关。
    难得能看电视,恨不得一天24小时盯着电视机看,一分钟都舍不得移开眼睛,就连上厕所都‘等等’,憋一会,再一会。
    而且,外公外婆在家的时候也不让他们多看,因为电费贵,一般一天就看半个小时。孩子们只能在外公外婆出门干活时,在家偷偷看。
    一群小屁孩轮流在外面把风,如果大人回来了,立刻学猫叫或者狗吠提醒屋里看电视的人,正在看电视的孩子就会立刻马上关掉电视机,然后假装很乖很听话的在玩耍或者背书。
    后来外公外婆也精明了,每天回家的第一时间就是摸摸电视机背面,如果发热立刻就罚他们干活。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再后来,孩子们在关掉电视机的时候,就拼命的用大葵扇给电视机降温。再再后来,外公外婆不去摸电视机,而是去看电表。
    然后受伤的还是孩子。
    用外公的话说就是‘逃不出五指山的孙猴子’。
    那天,陈知年和弟妹还有表弟妹一起看电视,播放的好像是《生命街车》,她正看得激动,外面突然电闪雷鸣。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同时看向电视机。
    就在一瞬间,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一道雷劈在电视机上,电视屏幕瞬间雪花一片,然后冒出一阵阵黑烟。
    孩子们都被吓傻了。
    呆呆的看着电视机,一动不敢动。
    大弟想去看看,但被小表弟拉住说‘不要碰,会把你劈到电视里去的。让你去拉黄包车。’
    因为《生命街车》的男主角正是拉黄包车的。
    虽然家里最大功率的电器就是电视机,但陈知年还是想给爸妈买一个家庭用的避雷器装在他们东莞的‘家’。
    虽然房子是租来的,但日子是自己的。
    爸妈在那间小小的平房已经住了十多年,也算是他们的第二个家了。自从八十年代,爸妈随着打工潮从青山镇出来后,住在东莞的时间就比在青山镇更长。一年也只有过年的时候回去一趟,十多天后又从家里出来。
    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东莞。
    不过,因为房子是租来的,爸妈并没有归属感,因此很少置办家电。家里的收音机、电视机都是阿爸捡来,自己修好使用的。
    收音机不用担心被雷劈坏,但电视机已经不止一次的被雷劈过。不过后来又被阿爸另外找零件修好了。
    修修补补。
    老一辈人的手艺好像特别好,好像什么都能修。
    家里的电视机坏了修,修了坏,被拆了一次又一次还能继续用。有时候,屏幕出现雪花或者黑屏了,直接在电视机上拍一拍,然后又能继续看了。当然,如果被雷劈过后,即使拍成渣渣也不能继续看,只能修。
    在广东的雷雨季,家用电器被劈真的太常见了。
    有时候刚修好又被劈了。
    所以,大家一般都是在乌云密布还没有打雷下雨前就关了电器,拔了电源。以此来保护家里的电器。
    如果忘记关?不想关?
    呵呵。
    等着被雷劈吧。
    真的,一般人家很少会想到要用避雷器。
    即使是一些新建起的出租屋也不一定装有避雷器。
    大家习惯性用断电来避雷。
    陈知年:“要是有一种自带避雷器的断电开关就好了,打雷就自动断电保护家电。”
    “空气开关?空气开关,遇到打雷的天气时,它能感应空气中的电荷量而自动断电保护。但,它并没有自带避雷功能。就是说,它避雷的前提是断电。不能让电器在使用的过程中壁雷保护。”
    “其实,我们公司的研究员提出在电器内装置自动避雷......但就目前的技术而言,做不到,只是一个设想,往这方面努力。”
    “在雷闪电鸣的天气里看电视,应该也是一种比较特别的享受。我们公司的研究员正在往这个方向探索研发......发展就是为了让大家的生活更好,更方便。既然雷电影响了人们的生活愉快感,我们当然就要努力去为大家解决问题......”
    陈知点听得懵懵懂懂,但还是毫不犹豫的肯定别人的探索研发精神。正因为有这样人的努力,现在人的生活才能越来越好,越来越便捷。
    热了,有空凋,冰箱;冷了,有暖气,有电热毯等等。这些都是生活再发展的最好证明。而‘研发’是一个让人很有憧憬的词。
    “陈小姐想要买家庭用的避雷器?”
    陈知年点点头,“主要是给家里人用。”
    “我建议你了解一下这几个型号。这几个型号的避雷器主要是为家庭服务而研发出来的,也很受大家的欢迎。很多别墅都是装这种家庭用的避雷器,反响很好......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我给你分别说明一下......”
    陈知年眨眨眼,她虽然感兴趣,但真的没有必要一一了解。如果有时间,她更想更深入的了解非家庭用的避雷器。
    但对方可不知道陈知年什么想法,认真给她介绍,从外形到安装到参数。
    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把陈知年留在展位上增加人气,对方拉着陈知年不让她离开,滔滔不绝的给她说了好几款不同型号的避雷器的区别。
    陈知年听得云里雾里,感觉脑细胞都要打架了。真的,感觉就是一脑子的面粉被泼了水,然后搅拌搅拌......
    呼呼。
    陈知年微笑着,感觉嘴角都僵硬了。
    真的,长时间维持微笑的状态太难了。
    但是,她根本就插不进话,转移不了话题,又不能不管不顾的一走了之。
    呜呜。
    钦哥救命啊。
    可惜,叶钦早就单独行动了。
    开幕式结束后,叶钦就被认识的人拉着去聊天,交流感情,认识更多的人脉关系了。而陈知年而要认真而详细的了解展销会的各款新式避雷器。
    她和叶钦参加展销会的目的不同,当然不可能时刻在一起。
    陈知年的脑细胞在‘嗷嗷’叫,她尝试着转移话题,但都失败了,被逼继续听,还要假装听得很认真,是不是的问一两个自认为很有内涵的问题。其实,在专业人士看来,那都是常识性的。
    也幸好她提前了解了这方面的知识,否则,在别人介绍的时候只能傻笑。
    足足听了二十多分钟的讲解介绍,陈知年才找到离开的机会。
    “希望以后有机会合作。”
    “期待合作。”
    “这是我们公司准备的小礼物,希望陈小姐你能喜欢,也希望陈小姐以后多多关照。我们公司的避雷器在行业不能说佼佼者,但也是质量上乘,售后服务至佳的。”
    一个包装精美的纸质小袋子,袋子上面印着一个青花瓷花瓶,看着就高档。而装着的是一个更精美的长条小盒子,小盒子上的绒布刺绣着一个青花瓷花瓶。
    只看盒子,陈知年也猜测不到里面的东西。
    但陈知年一眼就喜欢上了小盒子。
    手提袋和盒子上都有印有公司的名称、地址、联系电话,应该是专为这次展销会定制的。
    高档,精美,应该非了不少的心思。
    陈知年很期待盒子里的东西。
    难怪叶云飞说来参加展销会不吃亏,不仅展会给受邀参加的人提供小礼物,很多展位也会专定小礼物送给客户。
    叶云飞给陈知年的水杯就是某个展会送的。
    虽然有礼物领很高兴,但这人真的太啰嗦了。
    陈知年揉揉耳朵。
    呼呼,耳朵终于能休息一会,清净一会了。
    陈知年怀疑他是业务员而不是技术员。
    咦?
    是她想错了,能来展位推销的应该就是业务员。
    展销不就是为了更好的销售吗?
    对方是业务员,而她则是潜在客户。
    陈知年拍拍额头,想错了,她以为在展位给大家介绍的会是更熟悉产品的技术员,其实不是。而是更能说会道,更能把握顾客心里的业务员。
    想通这一点,陈知年就明白刚刚她为什么愣是转移不了话题了。对方是更能把握顾客心理的业务员,而是却把人家当专注产品研发的技术员对待。
    哼哼。
    陈知年走到拐角处心情激动又期待的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只精美的青花瓷钢笔。
    “真的是瓷耶。”陈知年掂量了下,“好重。”
    青花瓷的外壳,让这支钢笔看起来不像是用来书写的,更像是要被珍藏的。
    陈知年拿着笔比划几下,虽然重,但手感很好,特别是笔上传来的淡淡的凉意。在夏天用,再也不用担心手心冒汗了。
    只是......“这么精美的钢笔要配什么墨水?一般的墨水能用吗?或者,这支笔根本就不能用?要用来收藏?”
    陈知年看了又看,不能确定。
    “回去试试。”
    就用普通的墨水试试。
    相对于收藏,陈知年更想拿出来用。
    收到小礼物,陈知年很高兴,又开始到处没有任何重点的发名片,找展方学习避雷器的相关知识,然后收获小礼物。
    两个小时下来,陈知年收获了好几份小礼物。钢笔,日历牌,软皮笔记本,都是为了这次展销会定制的,上面有各公司的名称、地址、联系电话,还有公司的介绍,业务范围......总之就是一个小巧精致的宣传手册。
    把日历牌往工作台上一摆,想忘记这家公司都难。
    钢笔一直使用,一直被记着。所以,这支钢笔真的不是用来收藏的。
    陈知年还要去找曾经和通天公司合作过的公司打招呼,如果对方展位上没有什么人,她还要充当‘移动人气团’。
    “你好,我是通天年公司采购部的陈知年......”陈知年谦虚真诚的和对方的负责人打招呼,并双手送上自己的名片。
    然后歉意的表示了叶云飞不能过来的原因,还有祝他们展会顺利圆满。
    陈知年第一次参加展销会,第一次单独和曾经的供应商或者未来的供应商打招呼和交流。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表现如何?
    交际没有标准的答应,她也没有经验,只能按照自己认为合适的做法去表达,去交际。
    至于她表现好不好?
    陈知年也不知道。
    大家都是成年人,是职场老油条,即使她说话、表现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大家也不会表现在脸上,更不会说出来,更没有义务指正。
    对方公司的负责人是一位看起来很可亲的大姐,笑起来很亲切,有些像家里的大姨。
    既然对方走亲和路线,陈知年也亲切的称呼对方为‘李姐’。
    李姐和陈知年聊到两家公司曾经的合作,希望以后能更多的合作。
    “陈小姐,这是我们公司今年新研发的避雷器,你看一下。”
    陈笑年笑着点点头,“好呀。”在大姐姐面前,陈知年就是个听话乖巧的小妹妹。
    林萤光说过,在职场,要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不同性格的人面前表现不同的一面,这不是虚伪,而是为了让自己和对方相处更融洽。
    “这是说明书,这是参数表,你看一下,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
    陈知年:“谢谢。”
    其实,通天公司目前需要用到避雷器的项目还是比较少的。一些小项目根本就不需要用到避雷器。
    而通天公司目前的主要业务还是小项目。
    大项目的竞争力太大,而通天公司目前的工程资质不够,竞争力不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吃肉喝汤。
    有时候会腆着脸捡别人剩下的骨头尝尝味儿。
    很多大公司接下项目,然后再转手承包给小公司。通天公司刚创立的时候,就是以这样的形式生存下来的,靠帮大公司打打下手获得收益。
    不过,通天公司正在一步步的站了起来,让公司在业内的话语权逐渐增多,成为广东内通讯安防类工程比较有竞争力的公司之一。
    通天公司接到的大小项目也一年比一年多。
    特别是叶钦入职后,业绩更是节节攀升。
    “听说你们公司最近在接触一个别墅区的大项目?如果能下来,应该想要大批的避雷器吧?”
    陈知年:“的确在接触。不过,马总说竞争力很大,电信工程也在争取。”所以,通天公司拿下这个项目的可能性不大。
    不过,马总、刘石磊和叶云飞三个人最近都在为了这个项目的投标而努力。至于结果如何,暂时还是个未知数。
    不过,陈知年听叶钦分析,应该有三成可能。可见通天公司的压力有多大。
    “有压力才有动力,有竞争才有更大的生存空间。我倒是很希望你公司能拿下这个项目的。你公司发展的越好,我们合作的机会才能越多。”
    陈知年:“共赢。”
    “陈小姐笑起来很漂亮,还没有结婚吧?”
    陈知年实话实说,“还没有。”
    “有男朋友了吗?我给你介绍一个男孩子?”
    “谢谢,我已经有男朋友了。”陈知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难道女人上了三十岁就喜欢做媒,喜欢给别人介绍男女朋友?
    李姐像个知心姐姐一样和陈知年聊天,如果不是还有几分理智,陈知年都要以为这是她亲姐了。
    脑仁疼。
    和这种双商在线还喜欢挖坑的人聊天,很累。
    脑子高速运转也跟不上别人的节凑,然后被虐得想要问苍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明明她已经很小心的避开语言陷阱了,但还是被李姐挖了不少的私人讯息。原来她避开的事明面上的语言陷阱,暗地里的陷阱还在遍地开花,避无可避。
    虽然这些讯息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晒出来,并不需要藏着掖着。但这种自己已经光了,对方还衣冠楚楚的感觉很讨厌。
    在短短的十几分钟聊天中,李姐对陈知年已经有了一个很全面的了解,但陈知年对李姐却还一无所知。
    这就是差距。
    陈知年再次觉得自己需要学习,不仅是专业知识的学习,还有人际交流中的说话聊天也一样需要学习。
    李姐在聊天中总是不动声色的问陈知年一些私人问题,而陈知年每次都是在回答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种私人问题没有必要也不应该和第一次见面的人聊。但已经收不住了。
    陈知年也不是没有反击,但每次她问及李姐一些私人问题时,李姐都能很自然的转移话题。甚至要过一两分钟后,陈知年才意识到自己被转移话题了。
    痛苦啊。
    “陈小姐很聪明。”
    陈知年讪讪,无奈的笑了笑。
    李姐盯着陈知年的脸看了一会,“我总觉得陈小姐有些熟悉?好像在那见过。越看越熟悉。”
    “哦?可能我们见过。”
    李姐摇摇头,“没见过。”
    “啊。我想起来了,你像《大时代》的方婷。”李姐点点头,“对。像方婷。”
    陈知年愣了一下,更无奈了。
    因为《大时代》的方婷结局并不好,最后死得很惨。
    不过,李姐说她像方婷应该是夸赞她貌美,应该方婷的扮演者是李丽珍,青春貌美,清纯动人的李丽珍。
    其实,早在大学时候就有同学说她像李丽珍,为此陈知年还特意买了好几张李丽珍的海报对着镜子对比。
    从某些角度看有几分像,但要说多像,还真不见得。陈知年杏眼,右边脸颊上还有一个被牛角顶出来的小酒窝,更显天真,所以陈知年比李丽珍少了几分隐藏在清纯之下的性感。
    “来,陈小姐喝汽水。”李姐递给陈知年一瓶健力宝,“听说年轻人都很喜欢这种带着气泡的汽水。”
    其实,汽水是他们买来自己喝的。他们给来了解产品的人准备的是矿泉水和开水,给女人倒温水,给男人递矿泉水。
    当然,小桌子上还有小饼干供应。
    其实,展销会场也提供免费矿泉水,不少拐角处都摆放着一张小木桌,上面放着好几瓶矿泉水和一包纸巾。
    被拿完了,会有工作人员补充。
    服务周到。
    这应该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社会的进步,服务的进步。
    陈知年记得读书的时候去参加比赛,举办方都是在门口或者角落里放几个开水壶和几只碗。
    想要喝水?
    自己倒。
    被不同的人使用过的碗是否卫生?
    没有人会想这个问题。
    当然,讲究一点的会在旁边放一桶清水,让人洗碗用。
    一些没有素质的人,则可能会用清水来洗手。
    反正,陈知年出门就是渴到喉咙冒烟也不愿意喝摆放在大厅或者角落里的开水。例如车站里的开水,她都要担心被人吐口水。
    真不是她想太多,而是亲眼所见。
    有人因为开水壶里的水太热,所以直接往里面‘呸’了一声。
    想想,就够恶心的。
    幸好展销会的水都是矿泉水,不用担心卫生问题。
    又聊了一会,陈知年才离开。
    依然被送了小礼物。
    晚上,叶钦不想吃酒店自助餐,要带陈知年出去吃饭。反正能拿发票报销,当然要吃好些了。
    酒店自助餐的菜式虽然还不错,但大锅菜真不如小炒有味道。而且,就餐的人多了,就乱哄哄的。
    有人口沫飞飞的大声说笑,有人一边吃饭一边抽烟,有人嚼着饭菜谈笑......陈知年不怕乱,因为乡下的酒席更乱更闹腾,但她很不喜欢烟雾缭绕而二手烟。
    而男人多了,烟味就少了不了。
    有些男人更是在吃饭的时候大谈男女关系,大声说黄段子。有些男人更是犯贱一般的,喜欢看女人在听黄段子时羞红了脸的表情,越说越露骨。
    陈知年很不喜欢这种场合,但她也知道,在未来的职场生涯中,这样的场合不仅少不了,还会越来越多。
    不能逃避,只能适应。
    或者站得更高,有更多的话语权,让人敬畏不敢在她面前大谈段黄子。
    “阿年,你想吃江苏菜还是东北菜?或者湖南大碗菜?”
    “对了。附近还有泰国菜,寿司。”
    陈知年??
    就不能吃广东菜?
    作为广东人,为什么要选外省外国的菜?
    陈知年:“都可以。”虽然她更喜欢广东菜,但也不挑。而且,作为地道的广东人,她也一样能吃辣。
    所以,她把决定权给叶钦。
    叶钦:“那就江苏菜吧。我知道一家‘江苏人家’,菜式不错,味道正宗,其中一道栗子炖鸡营养美味很适合你们女孩子。”
    陈知年点点头,“可以。”
    在吃饭的时候,陈知年和叶钦说起今天的收获。
    今天,陈知年收到了不少的名片,然后认真了解了不少型号的避雷器,还拿到了好几个公司业务部的名片,还有几款避雷器的说明书。
    其中一个公司给了她一个样品和一份检验报告和合格证。这是最有诚意的一家公司,陈知年对这家公司的印象比较好。
    叶钦:“老板是个年轻小伙子,在展位上亲力亲为。”
    陈知年点点头,“钦哥,你也知道到了?”
    “嗯。虽然去年刚创立,但因为有技术,所以发展得不错。而且,有人脉,否则,以他一家刚创立不久的公司是拿不到这个展销会的邀请函的。”
    陈知年瞪大眼睛,佩服啊。她和对方聊了很久,但都没有收集到这些讯息。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叶钦:“多听多看多发现。”
    陈知年点点头,“我会的。”
    难怪别人说专业知识在学校,但人情世故在社会。
    生活中处处是学问,点点滴滴中存在着哲理。
    陈知年和叶钦说到自己在和别人聊天时插不上话,转移不了话题的无奈。陈知年一向对自己的口才有自信,但今天却被接连打脸了。
    陈知年叨叨的说着,叶钦安静的听着。
    突然,叶钦把桌面上的筷子碰掉落在地上,然后弯腰捡起来,“阿年,这江苏人家的菜式不错吧。”
    陈知年点点头,“嗯。不错。”
    “这韭菜炒虾也不错吧?”
    “嗯。”
    叶钦笑了笑,脸上的肉都挤到一起去,“学到了吗?”
    什么?
    陈知年眨眨眼,不明白叶钦在说什么。
    叶钦也没有提点,安静的吃着菜喝着酒。
    好一会,陈知年才恍然大悟,“转移话题。”
    她刚刚被转移话题了,而她还浑然不知。
    叶钦点点头,“如果有人一直在说过不停,你完全插不上话,怎么办?你可以掉个小东西在地上,然后弯腰捡起来,然后趁机说话,转移话题。神不知鬼不觉,也不会让对方尴尬,更不会让人觉得你不礼貌。”
    陈知年点点头,“学到了。”
    “你还年轻。”叶钦自己一个人就喝了一瓶啤酒,简直就是把啤酒当开水喝了。
    “钦哥,还要酒吗?”
    叶钦摇摇头,“晚上去酒吧喝。”自己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叶钦撇了陈知年一眼,“阿年,要不要喝一杯?”
    “不要。”
    出门在外,身边没有信得过的人时,最好不要喝酒。
    突然,叶钦用眼神示意陈知年往窗外看。
    原来,是黄文浩和小三。
    陈知年抿抿嘴,“我要不要出去打一架?”
    人渣。
    叶钦摇摇头,“最好不好。”
    “说白了,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可能在你看来是关心,但在别人看来是多管闲事,或者是打脸。”
    陈知年恨恨的啃着鸡腿,“就应该偷偷找人打一顿。”
    “最后出医药费,要去医院照顾的还是你朋友。”叶钦掀起眼皮,“折腾的是你朋友。”
    “所以,这就是你们男人有恃无恐的原因?”陈知年翻个白眼,越想越生气。
    莫名的,又想到周医生。
    如果周医生这样?
    她......
    哎。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
    人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明白其中的无奈和无助、痛苦。
    当初,陆秀娜不也恶狠狠的说,‘如果他敢对不起我,我就切了他的命根子。’‘如果他敢出轨找小三,我就打断他的双腿,养着她。’
    当初说得多狠,现在就有多打脸。
    陈知年看着黄文浩和小三走远,无奈的叹口气,“为什么女人总比男人更长情。”为什么有的男人能明目张胆的出轨?
    “你问我?”叶钦挑眉,“你确定要我回答这样的问题?”他可不是长情的男人。甚至比很多男人都要更薄情。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男人都爱新鲜啊。
    有新鲜菜,谁还愿意吃隔夜菜?
    “钦哥,男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姑娘吗?不是说,娶妻娶贤吗?”
    “我不喜欢年轻漂亮,我喜欢成熟性感。”主要是年轻漂亮玩不起,而他目前还不想定下来,所以一般都只找同道中人。
    一起玩一玩,然后互相说再见。
    再见面也还能聊一聊。
    在床上能甜言蜜语,在谈判桌上能为了各自的利益而互相攻击算计。他喜欢和这种成熟理智的女人一起玩。
    没有任何负担,也不用担心某一天会有人抱着孩子上门来认亲爸。
    那些动不动就问‘你爱我吗?’的年轻女孩不适合他。他也不敢去招惹,免得脱身不了。
    “阿年,女人为什么喜欢听甜言蜜语呢?明知道是假的。”
    陈知年想了想,“可能,就和男人喜欢漂亮的脸蛋一样。男人喜欢的,不管是年轻的姑娘,还是成熟的女人,都要有着一张漂亮的脸。”
    叶钦点点头,“有道理。男人喜欢漂亮的脸蛋,女人喜欢甜言蜜语,所以女人化妆,男人撒谎,为的是彼此互相欣赏。一旦女人露出本来的面目,一旦男人的谎言被戳穿,那这一段关系就会变得岌岌可危。”
    “嗯。”陈知年看一眼窗外,心情有些郁闷。她有很多大道理想要说给陆秀娜听,想要告诉她,女人要有追求更好的生活更好的男人的勇气。
    但想也知道,陆秀娜应该是不想听的。
    陆秀娜甚至不想见到她。
    吃过饭后,叶钦送陈知年回酒店,然后再转战第二场。他的夜生活还没有开始。
    深圳和羊城一样,街上到处都是小摊贩。
    “好热闹。”陈知年有些感慨,“这个烤羊肉串应该很好吃。”可惜,她刚刚吃太饱了,只能等明天了。
    叶钦呼出一口热气,摸一把头上的汗,“是好热。感觉我身上的油脂都随着汗水被流掉了。”虽然已经晚上,但天气还是很热。
    叶钦:“汗流浃背,汗如雨下。感觉轻了好几斤。”汗蒸是最好的减肥。
    陈知年看一眼叶钦的肚子,没有说话。轻几斤什么的,绝对是错觉。
    叶钦一边走一边擦额头上的汗水,啧啧嘴,“高兴。”才怪。然后埋怨的撇了陈知年一眼。
    吃过饭后,叶钦说刚吃饱,肚子太重,走路不方便,想坐车回酒店。但陈知年说,距离不远,走走更能消化。
    叶钦后悔了,就不应该听陈知年的。
    “可怜我一把老骨头,要散掉了。”叶钦可怜兮兮的扶扶腰,“可怜我已经六个月的腰身。”
    “钦哥,你真应该减肥了。”也不怕肚子把腰给压断了。
    浑身是肉,看着就累。
    叶钦摇摇头,“减不了的。”像他这样三天两头的应酬,大吃大喝,而且什么油腻吃什么的人,减肥就是痴心妄想。
    省省力气。
    “阿年。”叶钦推了推陈知年,用下巴示意陈知年看右前方,“2点钟的方向。”
    是陆秀娜。
    正呆呆的蹲在街边。
    陈知年想到刚刚在‘江苏人家’外面见到黄文浩和小三,猜测他们三人应该吵架了,而她的好朋友陆秀娜应该吵输了,男人跟着小三走了。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陆秀娜整个人都好像被蒙上了一层灰暗,让人看着觉得可怜又烦躁,想要把她摇醒,想要让她重新散发光芒。
    陈知年真的很想告诉陆秀娜,感情失败了不要紧,婚姻失败了也不要紧,她还年轻,还有机会,还能重新来过。
    真的没有必要为了一个男人而这样苦苦作践自己。
    不管什么时候,女人都要把自己排在第一位。
    看着这样灰败得好像冬天的枯草一般的陆秀娜,陈知年心理的火气腾腾的翻滚着,好想骂人。
    骂谁?
    黄文浩?
    小三?
    都不是。
    陈知年想要骂陆秀娜,想要把她脑子里的水统统骂出来。感觉再补把陆秀娜脑子里的水倒出来,都能帮助沙漠种树了。
    与其浪费时间悲伤秋月,还不如好好的规划接下来的人生。
    渣男而已,离开能死?
    好气愤。
    陈知年想要走上去,却被叶钦拉住了,“她可能更想一个人。”
    自尊心强的人肯定不希望一而再的被朋友见到自己脆弱狼狈的一面。
    叶钦的小眼睛盯着陈知年的大眼睛,“不管你们的关系多好,都不要插手别人的感情和婚姻。你现在过去说什么?建议她离开渣男找个更好的?那孩子怎么办?如果有一天,他们和好了,你成了什么?”
    “两个人结婚,牵扯到两个家庭。但两个人离婚,牵扯到三个家庭。你一个外人......”叶钦摇摇头,“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都只有一个结果,里外不是人。”
    陈知年用力抿抿嘴,远远的站着,定定的看着陆秀娜,满心烦躁。
    突然,陆秀娜双手撑着膝盖慢慢的站了起来,可能蹲的时间太久了,腿麻了,陆秀娜踉跄几步摔倒在街上。
    一辆摩托车刚好开过。
    陈知年瞪大眼睛,惊恐的捂住嘴巴,好一会,心落下,幸好......
    “神经病。想死去跳海,别出来祸害人。”摩托车男冷冷的瞪了陆秀娜一眼,“呸。晦气。”
    陆秀娜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看什么看?”
    “妈的。神经病。”
    陆秀娜眼神有些呆滞,呆呆的站在马路中间,好像回不过神来,更像三魂不见了七魄一般。
    过往的车辆一个个头探出头骂她,‘神经病’、‘傻子’。
    突然,陆秀娜跌跌撞撞的跑到马路对面,然后像个疯子一样的跑了。
    “钦哥,你忙去吧。一会我自己回去。”陈知年小跑着跟上,偷偷的跟在陆秀娜身后,看着她在街上乱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街边的路灯亮了起来,街上的人群越来越多,有成群结队的,有成双成对的,也有形单影只的。
    有人在悠闲的散步,有人脚步匆匆......
    人生百态,过客匆匆。
    谁也不知道刚刚擦肩而过的人有着怎样的故事。
    陆秀娜没有任何目的的乱走,从一条街道走到另一条街道,好像一个迷路的找不到回家路的小孩,仓皇又无助。
    看着这样的陆秀娜,陈知年只能跟着她,否则,还真不敢想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陈知年感觉鞋底都被走薄了,但陆秀娜好像不知道累还在继续。
    即使相隔很远,陈知年还是能感觉到陆秀娜的惶恐不安。陈知年不知道她在不安些什么?是未来的生活吗?
    跟着。
    走着。
    时间点滴流逝。
    “九点了。”陈知年看向旁边超市门口的大钟,为难的看向还在乱走的陆秀娜,到底要走到什么时候?
    陈知年跺跺脚,好像问问,她到底想要干嘛?
    呼呼。
    好生气。
    陈知年郁闷的呼出一口气,想要一走了之。
    但是,不能。
    幸好她从小常走山路,否则,还真不一定能跟得上陆秀娜。
    陆秀娜好像不知道疲惫,在街上乱走。
    陈知年远远的跟着,看着。看着她的鞋掉了,看着她的脚出血了,看着她不知疲倦不知疼痛的走了一条又一条街道。
    看着她呆愣,看着她仓皇无助。
    陈知年眼睁睁的看着她撞在路灯柱上,看着她撞到别人被骂,看着她因为迷迷糊糊,跌跌撞撞。
    陈知年闭上眼睛,她真的不愿意看到好朋友这样浑浑噩噩。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气愤的陈知年直接冲上去,一手拉扯着陆秀娜的手臂,“你要作践自己给谁看?有谁心疼你?啊?”
    陈知年双眼在冒火,愤怒的瞪着陆秀娜,“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你难过痛苦给谁看?”
    陆秀娜呆呆的看着陈知年,泪珠滴答滴答,然后‘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哇。哇。”陆秀娜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哇。哇哇。”
    “啊。”
    陆秀娜张大嘴大哭,好像想要把所有的委屈哭出来,想要把所有的痛苦悲哀哭出来。
    “娜娜。”陈知年蹲下来,双手抱着哭得浑身颤抖的陆秀娜,“娜娜,没事的。有我在,没事的。”
    “会好起来的。”陈知年轻轻的顺着陆秀娜的背,“会好起来的。”
    陈知年声音哽咽,用力的抱着陆秀娜,“有我在。”
    “我在。”
    “阿年。”陆秀娜声音颤抖,“阿年,我好难受,好难受,我喘不过气来,我觉得自己好像要死了。”
    “阿年,我心好痛好痛,我想把心挖出来。”陆秀娜一手揪住心口的衣服,“好痛,好难受。”
    陆秀娜滚烫的泪水落在陈知年的身上,砸在她心里,沉重如千斤巨石。
    “会好起来的。娜娜,你要坚强。”陈知年抱着陆秀娜,轻声哄着,“我陪着你。”
    “我不想坚强。我坚强不了。”
    “阿年,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突然不想活了,我想死。”
    “我想,要不,我死掉算了。是不是死了,就不会痛,不会难受了?”
    “不。我不是这么想的。我不是的,我不想死。”陆秀娜双手揪扯着头发,“我不是这么想的,我不知道怎么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陆秀娜胡言乱语,双手一会揪住衣服,一会扯着头发。
    陈知年握住陆秀娜的手,把她手心里的头发一根根的拿掉,认真的看着她的眼,“娜娜,看着我的眼睛。”
    陈知年一字一顿,“会,好,起,来,的。”
    “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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