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心的广场上,矗立着一座黑色的祭坛。
    祭坛周围香火缭绕,摆放着无数个巨大的花环和花篮。
    西门无忧一袭白衣,肃立在祭坛中央,用他那泛着血丝的双眼,环视着祭坛下的一百多位道统领袖。
    “这一次祭奠,不单单是为了那些死在魔族领地的天脉家族的英豪,也是为了祭奠两次魔剑山之战死去的我辈众人,更是为了祭奠千百年来,那些为了捍卫人族道统而抛头颅洒热血的英灵们!”
    西门无忧抑扬顿挫的声音回荡在小城的上空,十万联军静静地听着,但表情依旧是一脸的漠然。
    他们又不是傻子,哪里不知道现在的形势是如何险恶。
    西门大人的话虽然慷慨激昂,但多少已经有些迟了,很难再激起他们的热血了。
    愚蠢的天脉家族,要杀萧强的方法千千万,为什么偏偏选择在魔族的总坛动手呢?
    你说你要是能杀了也就罢了,可偏偏自己实力不济,萧强没杀掉,反而折损了三位神庙高手。
    更令人感到悲哀的是,那可是三位高高在上的神庙高手啊,到头来却被人群殴致死,这和混迹在市井中的那些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
    现在好了,损兵折将不说,丢了威严和体面不说,整个魔族都被激怒了。
    魔族大祭司正式向天脉家族宣战,双方彻底撕破了脸面,再也没有任何模糊的空间了。
    当年的驱魔之战,虽说也是天脉家族主导,但那一次是集合了整个人族的力量,战争涵盖了世俗修行两界,人族苦战八年才击败了魔族。
    但是这一次,是魔族向天脉家族宣战,而并非是向整个人族宣战。
    这也意味着,天脉家族和联军们,将要对抗所有的魔族修行者,同时还要对抗日渐做大的魔剑阁。
    总之一句话,天脉家族麻烦大了,他们这些联军,也麻烦大了!
    十万联军中的小宗派弟子们,已经开始后悔了,若是能离开,他们现在就想离开这座小城,躲得远远的。
    谁愿意当炮灰?为什么天脉家族的愚蠢,要让他们来买单?
    在西门无忧冗长的演讲中,十万联军各怀心思,甚至有些人已经露出了不耐之色。
    终于,慷慨陈词的祭词结束了,就在要进行下一步的时候,祭坛前方,一位黑衣老者肃声道:“西门大人,魔族已经开始扫荡草原上的各个宗派,还望大人允许属下暂时返回草原,将门派迁移到内地来!”
    西门无忧和端木真的脸色难看至极,眼中的阴霾一闪而过,他们没想到,如此隆重的仪式还没结束,就有人迫不及待想走了。
    只是如今形势已经如此恶劣,他们又哪里敢放一个人走?
    走了一人,便会有第二人,由此引发的连锁反应,只怕这十万联军,还没上战场就崩溃了!
    西门无忧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正色点点头:“宋掌门,贵派的传承当然要延续下去,只会如今大战在即,联军不可轻动,这样吧,本座会派人前去接应贵派门人弟子,务必将他们安全迁移过来!”
    五岳阁的宋掌门,大概早就猜到自己没法走,他感激向着西门无忧点点头:“那就有劳西门大人费心了,不过,日后我派弟子修炼所用的魔晶核,还望西门大人能够给予照顾,当然不是白送,我们会以实价采购的!”
    西门无忧的脸色又黑了几分,但还是不得不强自微笑着,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宋掌门请放心,我天脉家族数千年的底蕴,区区魔晶核当然不在话下,宋掌门但有其它需要,尽可以找本座!”
    一百多位道统领袖,听罢心中多少安定了一些,只是在看向西门无忧的眼中,透着一股古怪。
    五岳阁,不过是一个一百多位弟子的小宗派,它小得不能再小了,小得足以让大多数人忽略了它的存在。
    若在以前,别说五岳阁了,哪怕是三圣殿这样的大宗派,也不敢如此公然地和天脉家族讨价还价。
    然而如今,西门无忧却变得如此好说话,甚至有些低声下气,这如何不让他们感慨?
    说实话,此时此刻,他们倒宁愿西门无忧能一如既往地强势,一如既往地高高在上,因为唯有这样的天脉家族,才具备无视一切的底气,才具备那股舍我其谁的霸气!
    似乎,这霸气,这底气,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也许再也看不到了。
    祭奠仪式继续进行,硬着头皮也要进行下去。
    然而就在这时,城北方向,忽然间传来震天的爆鸣声!
    烟火蒸腾,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全城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
    难道是魔剑阁打过来了?!
    不少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撒腿就跑,即便是祭坛下的一百多位道统领袖,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白。
    西门无忧和端木真脸色铁青,大手紧紧攥着腰间的兵器,阴冷的目光向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片刻,一位衣衫破烂、面目焦黑的联军统领大步走上前,单膝跪倒在祭坛下,大声道:“禀告两位大人,城中潜入了魔族密探,他们用震天雷袭击了城北大营!”
    西门无忧压制多时的怒火,终于爆发了,不由得咆哮道:“魔族密探是如何混进来的?!”
    来报信的统领急忙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他们聚集起来的十万联军,本来就是良莠不齐,来自五湖四海,很难进行甄别,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
    所以西门大人的问题,更像是在发泄,统领当然不敢接这个茬。
    端木真冷静问道:“伤亡如何?”
    统领犹豫地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如实道:“死了三百多人,伤者还在统计中。”
    “什么,死了这么多人?!”
    众人不禁一片哗然,当场有几位道统领袖匆忙离去,因为他们的门派弟子,就驻扎在城北大营。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西门无忧愤怒地大喊道,也不知道是在说魔族密探,还是那些擅自离开的道统领袖。
    站在台下的智圣宁天野,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肃声道:“一定是魔族暗影阁策划的报复行动,大人,暗影阁的实力不容小觑,他们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我们必须提前做出部署!”
    宁天野的话音刚落,城西大营,再次响起震天的轰鸣声,一股股黑色的烟雾,冲上了天际。